第77章(1 / 2)

云的抗日 欧阳锋 5179 字 22天前

摩托车的马达声重新大了起来,真村小队的鬼子分成两纵队让开中间的道路,沿着马路两边前进,十几辆摩托车飞快的冲到了步兵的前面,其中当头的一辆上面驾着的机枪开始对这着路边比较茂盛的花花草草进行点射。而已经严阵以待的机枪兵、炮兵则开始收拾起自己吃饭的家伙,准备随大部队前进。

小鬼子作出这样的反应乐坏了常有亮。第一次有幸实践自己学到的“诡雷”知识,他实在是期待等会的“轰隆隆”之声。仿佛和他心有灵犀,朱秦、楚天歌和付小兵、张正直都选择了沉默。

随着几颗机枪子弹划过楚天歌的身侧,小鬼子的先锋摩托车终于和挂着一串“葡萄”的细铁丝来了个亲密接触。于是,当一个眼尖的鬼子忽然发现身边的草丛中开始兹溜溜的冒烟,他先是一愣,然后几乎在“轰隆”声响起的同时大叫起来:“炸——”他显然是想提醒同伴有炸弹的,不过遗憾的是却只喊出了一个炸字便被一枚手榴弹爆炸造成的气浪给掀到了半空中。

“卧倒!”日军中的大小军官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并且立刻下达了正确的命令。不过在现实中,这些命令显然是马后炮了。

先是两挺机枪同时吼叫起来,其中还夹杂着清脆的步枪射击声,然后是三挺机枪的怒吼,并伴随上手雷、手榴弹的爆炸声。

虽然并没有特意约定,但对于楚天歌他们来说,连环雷的爆炸无疑是射击讯号。趁着敌人队形大乱,他和付小兵同时扣动扳机,用最快的速度将一弹夹子弹打了个精光。于此同时,一直在等待机会的常有亮适时出手,接二连三的以抛投的手法将挂在身上的手榴弹、手雷往敌人的密集处投去。

第163章 黎明前的战斗(三)

六只手榴弹几乎同时爆炸,用现在颁奖晚会上经常出现——支持人或者组织方用来糊弄人的话说:排名不分先后,常有亮的间距又设置得相当讲究。于是这群小鬼子可就倒了大霉,要知道,为了昌显皇军威武,他们现在采用的可是步兵夹杂着摩托兵的队形,于是在几乎连成一线的“轰隆隆”的爆炸声中,摩托车的残片和着小鬼子破碎的肢体乱飞,其战果很是可观。

旺直夫命大,坐在第三辆摩托车里的他没有被弹片相中,只是被掀出车厢和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不得不承认,虽然已经贵为少将,但是旺直夫的体魄还是不错的,他用手一摸嘴巴,将满嘴的泥土草屑抹掉,跟着就飞快的爬了起来,双手紧握战刀摆个poss,大骂一声:“八格!杀给给(射击)!”

指挥官表现得如此沉着冷静又勇敢,其麾下的将士自然毫不示弱,不少人习惯性的往地上一趴将枪架到面前便开始寻找目标准备射击!而靠近旺直夫的一个旅团参谋则赶紧站起来挡在主将身前。

旺直夫真应该感谢这个参谋,当然也许是他命不该死,便在这个时候,朱秦、楚天歌等人纷纷开火,朱秦更是第一时间找到了最有价值的目标,将旺直夫的脑袋锁进了准星扣动了扳机。

“叭”的一声枪响,夹杂在机枪的“咄咄”声里并不是特别的醒目,不过给小鬼子特别是旺直夫造成的震撼却着实不小,那个英勇的鬼子参谋刚挡到旅团长面前变觉得左腮一痛,然后本能的呻吟一声便像条死鱼一般身子一蹦直接摔倒。

朱秦这一颗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腮帮子然后钻入了其脑中。

“将军!小心!”旺直夫被这发生在面前的变故吓得不轻,不等他缓过神来,两个忠心的手下将他扑倒在地,这个时候,连续的爆炸声在他们前后响起,却是常有亮的手雷和手榴弹及时飞进了鬼子队伍中。

“八格!”“哇呀呀!”……眼尖的鬼子终于发现了目标,一部分人纷纷开枪射击,真村小队的鬼子则在真村幸野的带领下叫嚣着向楚天歌和付小兵扑了过去,荒木重任从两只狼狗被打死开始就在注意对方阻击手的位置,这时带领紧随着自己的一个班鬼子往朱秦刚才的阻击位置包抄过去,同时让一个少尉带人去围剿常有亮。

鬼子队伍的后方,炮兵和机枪班的鬼子一听见爆炸声便开始就近寻找合适的射击和搭炮位置。同时,好几个鬼子开始安置掷弹筒,想用榴弹打掉三个机枪火力点。

枪声、爆炸声、嘶吼声同时响起,意味着阻击战正式开始了。小鬼子的枪法不错,子弹“噗、噗、噗”的从楚天歌他们身边飞过,不时有一蓬草“哧”的一声断成两截,偶尔,会有一颗跳弹不知道撞到什么飞了起来,发出“咄”的声响。在子弹的肆虐声中,楚天歌面对扑上来的敌人,左手抱着机枪,身子压住枪身小幅度的摆动,右手紧扣扳机,眼神井水一般的沉静。在他面前,不时会有一个鬼子鬼叫着倒下去,不过,跑起来的小鬼子好像不知道死亡为何物似的,他们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倒下去的战友,依旧叫嚣着迎着火网冲了上来。

日常的训练中,欧阳云特地讲过小鬼子的步炮协同,对于日军装备的掷弹筒也做过深入的分析。日军装备的掷弹筒,射程在300米左右,其作用相当于缩小型的迫击炮,战备准备时间很短,楚天歌和付小兵之所以要以最快的速度打完子弹正是为了应付掷弹筒的威胁。

一匣子弹打完,楚天歌看都不看面前的敌人一眼立刻抱起机枪朝早瞄好的位置翻滚过去。

在他对面的付小兵几乎同时做出这种规避动作,而在他们离开原来位置大约半分钟之后,几枚榴弹落在那里,炸得那里泥土翻飞、草木碎屑四溅。

一枪没能解决掉敌方的首脑,朱秦遗憾的提起枪迅速一个翻滚跟着一蹿钻入了一片草丛里。其间拉栓顶上子弹,然后,他飞快的爬行起来,很快就到了离刚才的足迹位置足有二十米远的一处所在。趴好,用枪管将面前的草拨了拨,远远的看见十几个鬼子正训练有素的架设迫击炮,他轻轻的将枪管伸了出去。

荒木带着十几个人咬牙切齿的往朱秦刚才的位置包抄过去,离那里还有三四十米左右的时候,他们放慢脚步,枪口几乎对着同一方向走了过去。荒木恨恨的说:“抓活的!”“吆西!”他的手下附和着,然而,等他们小心翼翼的将那片草丛团团围住,结果却只在其中找到一个人形趴痕。“八格!支那人,狡猾狡猾的!”荒木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手一抬,照着不远处的草丛就是一枪,他的手下见状,纷纷有样学样,于是附近的草丛可就糟了殃,一时折损草木无数。几乎所有人都放了一枪,这队鬼子正一个个拉动枪栓,荒木无意识的转身一看,正好看见离自己大约一百多米的敌方一个炮兵正哀嚎着倒下去,他不禁跳脚大叫:“不好!”——这个炮兵本正歪着身子往炮管里投放迫击炮弹,此时额头上忽然被一枚子弹击中,整个人立刻神经质的跳了一下,这一跳不要紧,他直起的身子正好撞在迫击炮炮管上,于是炮身一歪,那枚炸弹立时偏离方向,以一个在荒木看来有些诡异的角度飞了出来。

岂止是荒木,只要是注意到那枚炸弹的,聪明点的还知道卧倒,有些二的则皆仰首观察起炮弹的飞行轨迹来。荒木是老兵了,知道这种情况下可能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惊呼失色。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心中正思忖着:这枚炸弹不会炸到自己人吧?忽然一道刺耳的尖啸声响彻耳机,他几乎本能的脸色一变,然后便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卧倒的同时大喊道:“卧倒!”

——却已经迟了,呼啸声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剧烈的爆炸!或许,这枚炸弹也是有正义感的吧,它竟然直奔着荒木这队鬼子飞了过来。结果可想而知,虽然荒木做出了正确的应对,但是因为他的属下正尽职的在寻找那个该死的阻击手呢,根本没想到自己人会对自己开炮,于是爆炸过后至少有五个鬼子立刻去见了“天照大神”,还有一个鬼子被炸飞了一条胳膊,其他人包括荒木也皆见血少肉的挂了彩。

“八格!”“贵丙他们是怎么放的炮?他们眼睛瞎了吗?!”……受伤的小鬼子咒骂起来,尤不知道造成这个结果的正是他们口中“狡猾的支那人”!

朱秦放这么一枪并没期望能收到如此奇效,打完枪后他立刻就转移了地方,然后,都没时间来观看自己造成的“惨剧”便支援张正直去了。

五个人里,常有亮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由于位置太靠前,他一暴露就等于落入了小鬼子的包围圈中。好在,真村小队和荒木都没看得上他这一条孤鱼,他们只派出一个班左右的鬼子来对付他,这却给了他可趁之机。常有亮把自己置于险境,其出发点就是为了尽可能的杀伤鬼子,最好能将所有的摩托车都报销了好让鬼子追不上大部队。五个人阻击几百个鬼子,要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肯定需要有人牺牲。而他从决定留下来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还能活着离开!于是,见自己只吸引过来十几个鬼子,他反而怒了!“妈的,看不起人怎么的?就凭你们这十几个杂毛也想要老子的命?!”他心中咒骂着,甩手扔出一枚手榴弹,紧跟着掏出双枪站了起来,开始对面前的鬼子进行点名射击。

看见一个支那军人主动站了出来,旺直夫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军曹,大声叫喊起来:“抓活的!”。

从连环雷爆炸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左右,弄清楚对方只有五个人,而已方已经死伤一个小队,旺直夫不禁又气又怕。日本军人极重视荣誉,南次郎又是个御下极严的主,这种情况下,今天这一仗他不管输赢事后肯定都免不了处分。这种情势下,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生擒对方,如果能套到什么重要的情报或许可以将功抵罪。

“哈依!”得到了旅团长的命令,呈扇形面对着常有亮的小鬼子开始做一个让后者感到不可思议的动作,他们一边纷纷拉动枪栓往外退着子弹一边叫嚣着扑了过来。

“娘的,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子!”虽然不清楚小鬼子这么做的真实意图,可是有便宜不占可不是常有亮的作风,他大喊一声,双手一翻把枪放平,照着面前几乎靶子样的鬼子就扣动了扳机。

第164章 黎明前的战斗(四)

天边开始发红,太阳就快跳出地平线了。本是夏日里最好的一段时光,然而,常有亮是无福享受了。小鬼子的凶残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坐在地上,看了眼正在往外渗着血水的刺刀,“滴答、滴答”,血水沿着刺刀流向枪管,然后,在刺刀的锋刃上凝聚成滴,红艳艳的滴落在地上。天本来是越来越亮,然而在他的视野里却正在黑去。在他对面,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鬼子双手抓住枪身依旧做着冲刺的姿势,不过常有亮知道他其实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年轻鬼子的胸腹部开了四个大洞,肠子混着血水挂在外面,很恶心却也足够强悍!

当一个个小鬼子像进行日常训练般的边完成退弹作业边叫嚣着向常有亮冲过来的时候,他凝立如山,左一枪右一枪,同时还记着数:“一个,两个,三个,第四个……”他数到“九”的时候,这个年轻的鬼子已经冲到离他不足五米的距离。这个时候,他依旧没有慌乱,因为这时在他面前的鬼子能够站着的已经只剩下三人。“呯”、“呯”,他很冷静的连开两枪,两个鬼子胸口染红,身子晃了晃不甘的倒了下去。这时,年轻鬼子离他已经不足三米。他微笑着双枪连发,两颗子弹同时如数击中了对方的胸部。年轻鬼子身子一震,双眼中的身采一下子变得散乱起来。面对如此情景,常有亮断定他已经没有了生机,于是把枪口转向了其它方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年轻鬼子不声不响的扑了上来,虽然他立刻反应过来双枪连发,结果却还是被枪刺扎进了胸膛!

先是瞬间的酥麻,接着才是痛彻心扉的疼痛,然后,整个天地好像开始旋转起来——“妈的!老子竟然就杀了这么几个鬼子!哎,还想向师座看齐的,看来不可能了!”还能分辨出几个鬼子朝自己跑过来,常有亮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咬牙忍着痛将枪插在腰间。做完这个简单的动作,他把右手大拇指套进了一个拉环里,心说:“还好留了颗手雷!”

“亮子!挺住!”远远的传来楚天歌的喊声,跟着是有些怪异的嘶喊:“你们,撤!我拖住他们!”他勉强的转过头,有心要给楚天歌一个微笑,然而脑袋一阵发晕,他脸上肌肉僵住了,愣是没能拼出一副齐整的笑容。枪炮声越来越遥远,脚步声却清晰起来,灰暗的底色里他看见两支闪着寒光的刺刀指向自己,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响起,心里想到:“刚才说话的是不是张正直?这小子竟然又能开口说话了?!”想着,他右手用力往上一提。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火光和灰白色的烟雾,常有亮瞬间的感觉是:自己正在升入极乐世界。

张正直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摸枪了,双手乍触摸到歪脖子机枪的铁质枪身和木头枪柄,他的眼前不禁泛起一些血红色的画面。

刘辫子、黄大麻子、小三子、陈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眼前晃过,背景是爆炸腾起的火光、密集的子弹破空声,偶尔,是一声悠长的炮弹劈空声。一个接一个浴血的战友面对着自己倒下,有的身体已经残缺,有的怀里抱着一颗冒着青烟的手榴弹,还有的正挥舞着一把有些破损的大刀。

一百多个相依为命、亲如兄弟的战友,他们在张正直的脑海里形象依旧活泼生动,真实的他们却已经化成了一坯坯黄土,不知道散落在那座名叫老吉山的哪一个山旮旮里。兄弟们死得英勇,死得其所!因此,唯一活着的他反而因为独活而感到屈辱——战死!英勇的战死!从被俘开始他就开始梦想有这么一个机会!现在梦想成真他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因为神经严重受损,张正直的反应很是迟钝,因此,他成了三个机枪手里最后一个开火的。太久没有使用武器了,又是只接触过几次的歪脖子机枪,他开始没把牢牢的把握住射击方向,除了开始的几颗子弹打中了一两个鬼子,剩下的子弹竟然全部放了空!这样的结果对他绝对是个羞辱,因为从要求留下开始他就抱了必死的信心的!有些艰难的换过一个弹匣,看着越来越多的鬼子正向自己扑过来,张正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抱起机枪站了起来,怒吼一声:“狗日的,冲着老子来吧!”然后扣动了扳机!当他身前的机枪“突突”的喷出火舌,他自己也没发现,他竟然重新能说话了。

楚天歌之所以要将张正直安排在这个位置,本是从保护他的角度出发,希望由于自己四人的阻击能够为他赢得足够的逃生时间。然而,他现在这么站了出来却使楚天歌的安排化为了泡影。新换上的一弹匣子弹没打到一半,他自我感觉才扫倒两个鬼子,枪炮声里,他只觉得腰间一麻,立时被一股大力撞得往后跌去,一屁股坐倒地上登时再也爬不起来。

作为狼牙老兵,付小兵、朱秦、常有亮和楚天歌之间早有默契,所以能理解他这样安排的战术意图。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以五个人对付几百个鬼子会是怎样的结果。所以一开始就抱定了牺牲的决心,要为张正直创造逃生的机会——因此,大家在战斗的同时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着张正直的状况。

朱秦正巧看到张正直被击倒的一幕,于是他想当然的迂回过来,决定先掩护他撤下去再说。

击中张正直的是一个名叫小野成次的鬼子。他们那一队鬼子一共有十几人,都是被迫丢弃摩托车转为步行的摩托兵。领头的一个少尉眼见小野撂倒了正面的鬼子,立刻叫嚣起来:“冲上去,抓活的!”

十几个人于是无视楚天歌和付小兵的存在,开始朝着张正直的方位跑步前进。

付小兵飞快的打完一个弹匣,然后一边换弹匣一边翻滚着朝身后一堆草丛里滚去。“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子弹在他身周跳舞,他的右腿忽然一痛,跟着小腿便变得石头般沉重起来。“妈的,竟然挂彩了?!”剧烈的疼痛让付小兵直犯晕,不过他丝毫没有停顿,抱着机枪忍着钻心的疼痛连续几个翻滚进入草丛里,跟着便将机枪架好,瞄准百米开外的一队鬼子猛烈扫射起来。撂倒了三个鬼子,将其他的鬼子骇得趴下了,他松开扳机低头看了看伤腿。这一枪竟然打中了他的右膝盖,三把子弹的穿透力极强,将他的膝盖骨完全打碎了,白森森的骨头杵了出来,稍微碰到便是刺骨的疼痛。他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咬着牙用双手将断腿搬拢过来。掏出急救包,翻出一块三角巾将伤处缠了起来。疼得出了一身大汗终于将血止住了,他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听见楚天歌大声喊着:“亮子!挺住!”他大吃一惊,心说难道常有亮也受了伤,这时身后不远处又传来有点变形的喊声:“你们,撤!我拖住他们!”这声音有些陌生,他正想难道单仁雄派人来接应我们了?那他可错了。“嘘”的一声,听出是炮弹破空的声音,而且落点显然在自己附近,他咬牙抱起机枪,左腿有力一蹬,一个鱼跃朝外面一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