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意猝然移开目光,如川剧变脸般挤出笑脸,“徐总您好。”
郝林继续介绍徐总身侧与他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这位是陈宴,陈总。”
周知意唇角轻勾,如同一个训练有素的演员,笑意明艳地伸出手去:“陈总您好,周知意。”
陈宴看着她,面上并无多余表情,像一尊冷俊的雕塑。
他伸手,音色冷沉:“陈宴。”
指尖堪堪触上,周知意快速收回。
郝林引两人去包厢,周知意跟在最后,几分麻木又几分漠然地让那脸上的笑容保持半永久。
郝林安顿好二人,对徐总玩笑道:“今天这么素?要不要帮你安排一下?”
徐总心照不宣地挑了挑眉:“还有人没到,就不麻烦郝总费心了。”
周知意下意识想去看坐在角落那人,丝线般的理智堪堪将她拉住。
她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态,其实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全身的神经末梢好像都涌到了右半边脸,那里似乎有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
侍应生送来了酒水和果盘,周知意面色如常地跟郝林走出包厢。
还未等包厢门在身后关上,她便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脑子里下意识地想要去回忆包厢里的那一番情景,却又变得一团模糊,神思混沌到似乎什么都记不清了。
只剩下郝林与徐总心照不宣的对话——
“今天这么素?”
“还有人没到……”
周知意唇角冷硬地拉下来,听到心里的一声冷嗤。
时光隔山海,七年,时过境迁,连人身上的细胞都能换过一遍了。
里面那人,不过是与记忆里那个人有着相同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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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林四处招呼熟人,周知意独自走回吧台。
卸力般坐在凳子上。
她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今天一整天都没觉得困,到这会儿,困意却极没眼力劲儿地一股脑涌上来,几乎将她生吞活剥掉。
极致的困意像疼痛,让人浑身不舒服。周知意深吸口气,起身想走,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那种猝然的震动让她心脏猛地向下一坠,全身上下的血液受到惊动般突突地跳动起来。
她瞥向屏幕,看到来电人名称,横冲直撞的血液终于偃旗息鼓。
来电人是丁以南,退出18线男团后转战影视圈的流量小生鱼南。
周知意无法理解他是怎么突发奇想才能取出“鱼南”这个奇怪的艺名,据他本人所说,丁加一就是于,“于”音同“鱼”,刚好他又喜欢锦鲤,所以便把姓名中的前两个字合二为一变成“鱼”。
周知意听得直翻白眼,实在不忍心提醒他他以前是叫“丁以南”而不是“丁一南”。
这会儿,丁以南压低了声音以一种十万火急的语气在电话里向她求救,说他的车被私生盯上了,求她带他走。
瞌睡有人递枕头,周知意起身就走:“你想办法到靠湖那边的小道等我,我车停在那。”
……
郝林将另一波朋友安顿好,又回了徐总所在的包厢。
徐总口中的“其他人”大概是还没到,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无聊,而另一头的陈总,则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陈宴靠在沙发里,视线落在手机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其实他什么都没看。
走进这家酒吧的最后一秒钟他还觉得自己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过来,而在看到周知意的那一刻,那些想法就全部自动消失了。
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手指的触觉,隐隐地烧着,他心头一时滋味莫辨。
耳边,徐朔还在跟郝林打探:“刚刚那个美女是你新签的艺人?拍电影的还是走秀的?”
“周知意?”郝林摇头:“不是,一个朋友,算我这小酒吧的合伙人,挺有性格一姑娘。”
徐朔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有男朋……嘶!”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沉默得像尊雕塑的陈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还好巧不巧地撞掉了桌上的一个铅球状的工艺品,那沉甸甸的工艺品好巧不巧地砸到了他脚上,疼得他太阳穴青筋直抽。
“抱歉。”陈宴问:“没伤到吧?”
徐朔咬着牙:“没。”
陈宴不甚在意地“嗯”了声,“我出去抽支烟。”
徐朔点点头,“身残志坚”地跟郝林继续前一个话题:“叫上来一起坐会儿吧。”
陈宴将将迈出的脚步一收,“郝总,包厢里不禁烟吧?”
郝林忙道:“您随意。”又对徐朔说:“我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