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克夫长公主 衣十一 2901 字 28天前

俞云双食指微弯,轻轻敲了敲他的脑壳,笑道:“你小子怎么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你方才说分道扬镳,这道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分,今上又何须费尽心思为我赐婚?我将这件事告诉你,便是想让你知道,无论怎样,我与你大哥是生死至交,至于别的,便只能是别人的了。”

“罢了罢了,反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裴珩抹了一把脸,为自己将紧蹙的眉头揉开,“你说的其实我早就懂了,只是一直以来还心存侥幸罢了。”

俞云双勾了勾唇角:“待我出降那日,便由你来背着我上喜轿罢。上一次你们都不在场,我是自己一个人走到轿子里的。”

裴珩沉吟了一瞬:“你这是真的决定下嫁卓印清了?”

“当初今上要将我赐婚于江家的嫡子时,我便想过为淮陵世子服斩衰,换得三年清净。如今赐婚一事避无可避,下嫁给秦隐安排的人三年,比放任让今上来选人要好许多。”俞云双的指尖在木案上轻轻点了点,凤眸微微眯起,“三年足够我做太多的事情,待我在凌安城重新立足之时,便是将那人对我的打压尽数奉还之时。”

“可是云小双,你不觉得你对于秦隐……”裴珩顿了顿,缓缓道,“当初元后薨逝,先帝将你交与季贵妃抚养,你亦花了许久时间才对她放下心防。你一直不是一个轻信之人,可是秦隐于你来说却似是一个特例。我从一开始便隐隐觉得你对他的态度不同寻常,直至那日我在隐阁之中无意中撞见了你隔着屏风看他的眼神。”

裴珩深深凝视着俞云双线条柔媚的面容,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秦隐?”

俞云双一怔,坦然笑道:“是,我喜欢秦隐。”

裴珩自说完之后便屏息等着俞云双的回答,却没想到这句答案竟然来得如此快。

重新靠回了自己的椅背,裴珩喉咙发紧道:“但你却要嫁给卓印清。”

俞云双瞳色深得让人看不出端倪:“确实如此。”

裴珩的眉头向中间一蹙。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之时,正厅外传来了映雪的声音道:“长公主。”

“怎么了?”俞云双抬高了声音问道。

“隐阁的屈易公子来访,说有东西必须要亲自交到长公主的手中。”

俞云双看了裴珩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离开,对着屋外道:“将他请进来罢。”

屈易进来时,玄青色的衣裳湿了半边,就连发梢也被水珠润湿了一缕。俞云双将他打量了一番,问道:“外面又下雨了?”

“不算小。”屈易对着俞云双行了个礼,锐利的视线冷冷划过裴珩,“裴校尉也在。”

因着屈易的看着自己的视线与裴钧有几分相似,裴珩见了他便有些不自在,皮笑肉不笑道:“我来了有一阵子了。”

屈易眸光森冷,收回了视线。

俞云双从黄花梨木的四方扶手椅上起身,问向屈易道:“不知道屈易公子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屈易点了点头,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个信封递与俞云双。即便屈易的袖子湿了一大半,那封信笺却四角平展,显然保护得十分完好:“前几日准驸马身故一案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京兆尹姚永泰因为寻不到有力证据证明江闲之死为蓄意谋害,最终将此案断为意外身故,结果已经由大理寺审核、圣上朱批定案。”

俞云双从屈易的手中接过信笺,问道:“那这封信里面……”

“公子这几日不在阁内,临走前曾交代与我,待长公主回到凌安,隔一个时辰之后将此封信亲手送到长公主的手中。”

“隔一个时辰?”依然坐在椅子上的裴珩手中端着茶盏,诧异道,“这是为何?”

屈易的视线在俞云双依然泛着湿意的发丝上一扫,冷笑道:“公子说长公主一路赶回凌安,必然疲累,让我务必留出来一个时辰让她稍作休整。”

俞云双笑睇了裴珩一眼。

裴珩的脸蓦地一红。

“你方才说公子这几日不在阁内?”俞云双转过头来,继续问道。

屈易垂头道:“前一阵子凌安城寒疾肆虐,公子不甚染了风寒,三日前已经去了别地休养,最近一阵子,长公主怕是见不到公子了。”

“我明白了。”俞云双白皙指尖在信笺纸质细腻的封口处划过,对着屈易感激道,“有劳屈公子了。”

屈易也不多做客套,对俞云双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向着正厅门外走去。

俞云双目送着屈易的背影消失在正厅外的青石路处,而后将手中的信笺拆开,视线划过上面的字迹,薄唇微挑,勾出一抹柔和笑意。

“上面写了什么?”裴珩与俞云双之间的距离很近,虽然并未刻意,却能隐隐约约看到上面一行简短的字迹。

俞云双这回并没有将信笺直接递与裴珩,而是折起后收回到了自己的衣袖中,开口一字一句道:“他对我说,愿汝所愿。”

☆、第33章

八月十五已经过去,因着中秋祭祖而被封的凌安御街却并未解禁,前一日的贵气蒸腾,一夕之间变成了繁花满路,十里馨香。

八月十六日午时正,无双长公主出降的仪仗将会从这条街经过,绕道前往宁安街的怀安公府。

无双长公主出降,可谓凌安城中的一大盛事。不仅因为这位长公主地位尊崇,是当今圣上唯一的皇姊,还为着这位长公主是凌安城中出了名的“克夫长公主”,连克死了两任驸马爷,如今终于嫁到了别人家中,自然是一件拍手称快的幸事。

身为那传言中唯恐避之不及的克夫长公主,俞云双在八月十六日起了一个大早,凤冠霞帔穿戴完毕,便独自坐于梳妆的青铜镜前,摩挲着一个檀香木小盒凝眉沉思。

长公主府外响起了隐约的喜乐之声,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俞云双涣散的视线重新聚拢,将一直把玩在手中的檀香木盒打开,拿出了放置在最上面的两封信笺。

这两封信笺皆为澄心堂纸所制,由上好的徽墨所书,再加上书写上面字迹的人,任何一张拿出去,都价可比金。

将两张信笺一一摊开在面前的桌案上,俞云双神色怔怔地凝视着上面字迹,最终薄唇微微勾起,轻叹了一口气。

贴身侍婢映雪从外间走进来,在俞云双的身后轻声问道:“长公主,吉时马上要到了,我们是否出发?”

俞云双将那两封信笺仔细折好,收入自己大红喜服的衣袖之中,从桌边站起身来到:“现在便走罢。”

映雪帮着俞云双将喜帕盖上,搀扶着她走出了厢房的大门。

嫣红色的盖头遮在眼前,视野便狭窄了不少。俞云双提着自己的裙裾小心翼翼迈过门槛之时,便有人从旁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牵着她向前走了几步。

虽然看不见来人的容貌,俞云双却立时猜出了那人是谁:“裴小珩,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