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糕的,流放到偏远海岛,死得不明不白,连墓碑都不会有。
“你们倒是想想办法!”
李怿焦急,拥立他的大臣更急。
迫于无奈,不得不摆低姿态,向明朝使臣求救。
两次上门,都被护卫拦住,碰了一鼻子灰。第三次,送上三颗五十年的人参,才见到顾晣臣。
走进室内,在朝鲜说一不二,呼风唤雨的拥立功臣,差点没哭出来。
为见顾正使一面,家底都要搬空,他们容易吗!
一身青色官服,顾晣臣表情严肃,再不见往日和气。
几名朝鲜大臣心中惴惴,挤出笑脸,小心道明来意。
足足两刻,顾晣臣没有出声。室内气氛愈发压抑,几人额头滚落汗珠。
“上使,小臣前番冒犯,实是迫不得已,已经知错。”
几人姿态摆得更低,为让顾晣臣点头,都是拼出脸面,不要老命。
以顾晣臣预料,朝廷不会一直抻着朝鲜。毕竟,新君已经握权,压着敕封,并无任何好处。
见几人汗湿脸颊,年龄大的,嘴唇都开发发白,终于大发慈悲,开口道:“本官也有些为难。”
难为,即不是不可为?
几人眼睛发亮,同时生出希望。
“上使,还请上使相助!”
抛出鱼饵,顾晣臣端起茶盏,任凭对方苦求,不再出声。
最后,一名姓柳的大臣看出端倪,试探道,只要能请下敕封,无论上使提出什么条件,他们都会答应。
话不会如此直白,意思却是八九不离十。
众人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纷纷附和。
“诸位许诺,晋城大君可知?”
不提国君,只以晋城大君相称,无异于提醒,封与不封,绝对是天壤之别。
几名大臣同时一凛,请求敕封的决心愈发坚定。
“上使放心,小臣来之前,已经请示。”
“哦。”
顾晣臣颔首,神情放缓,道:“既如此,事情可为。”
简单六个字,如拨开重重云雾。
朝鲜大臣同时松了一口气,分毫不知,顾正使已磨利长刀,正等着宰杀剔肉。
正德元年,六月下旬,朝鲜三度派遣官员,以纳贡名义入京,向明朝请求敕封。
这一次,纳贡队伍的规模远超以往。
三十多辆大车排成长列,满满堆着稻谷药材,上等皮毛,珍惜木材。另有十匹从女真处市来的健马,一对雪白的海东青。
两名锦衣卫随队伍还京,携官文密信,直往北镇抚司。
当日,朝鲜使臣被安置在四夷馆,请敕封的奏疏再次递送内阁。
内阁看过,没再附上请驳回的条子。
仔细读过顾晣臣的密信,朱厚照翻阅纳贡的单子,终于满意。
“算尔等识相。”
为求来敕封,朝鲜君臣下了血本,倾全国之力,将每年的贡品翻了几番。更写在奏疏里,二十年不变!
按照顾晣臣提示,只一年,水花都溅不起,多几年,才能表达诚意。
公平不公平,朝鲜君臣已无暇去想。新君正位,才是最紧迫之事。
稻谷万石,给!
百枝人参,只要不限年份,两百也给!
药材百箱,木材千斤,全部没问题。数量不够,拆房子也给!
顾榜眼老神在在,由浅入深,一刀接着一刀割肉放血。
朝鲜君臣瘦成麻杆,仍要感激涕零。
毕竟,能被割肉也是好事。连割肉的价值都没有,才真是要命。
粮食药材送入国库,一分敕令终于颁至四夷馆。
“允李怿嗣位,赐其妻诰命。”
丘聚等了许久,朝鲜使臣仍跪在地上,石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