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终于开口了,缓慢却也是铿锵有力道:“虽然他们是朕的子民,但怎么选择是他们自己的,这一点谁都不能强迫,人活下来本来就是最重要的,无论结果怎么样,朕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听到这句话,所有镇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回头望向皇帝,原以为会是愤怒的指责他们这群忘恩负义的贱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结果却是没有掺杂一丝负面情绪的原谅,怎么会有这么……完全说不出话来,压根无法在脑子里寻找拼凑形容词在一起,同时也是感到一股浓浓的愧疚压迫在胸口释怀不了,死亡的威胁和羞愧较量着,他们低下头,一个个更加羞于直视面前的皇帝了。
头领很是不屑一顾,这些穷山僻壤的刁民就是这么容易临阵倒戈,一点点的小爱心和宽容喂给他们,心里就感动的不得了要哭出来,呸,有个屁用,还不是照旧窝囊地站在那里像木头一样动也不动。
“行了行了,漂亮话谁不会讲,我可不想在这里继续听着你正义凛然地长篇大论下去,要么给我双膝跪在地上,要么就在这些人里面挑一个死一死。”
话音刚落,头领不耐烦地朝手下勾了勾手,随即手下要从镇民里拉出一个来摔在地上,仿佛那只伸进来的手是豺狼虎豹,镇民们吓得纷纷挤挤攘攘地要往后躲,差点造成群体踩踏事件。
看着这个伴随着尖叫声的格外混乱的场面,头领拎着剑,自嗨地闭上双眼,一只手打着响指,好似这些声音都是美妙的旋律让他不由得跳起舞来,特别享受这种非同凡响的感觉。
“够了!”
暴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头领睁开眼睛,皇上阴沉着一张脸看上去极其恐怖,他抚弄着垂落在额头的头发捋到后面,毫不在意自己刚才的指使使得这位皇帝动怒,喉咙中溢出一声轻笑道:“生气啦?喔,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这么冷静下去呢。”
“既然一开始是冲着我来的,那么就不要祸害别人,区区的下跪而已,我做便是,犯不着动不动杀人威胁。”皇上冷冷地说。
下摆一掀,一个膝盖接着另外一个膝盖,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泥巴点弄脏大片衣料,这本来是屈辱的,但坦坦荡荡不像跪着反而好似坐在龙椅上,照旧是那个万人之下的帝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产生任何改变。
操,这个混蛋……头领怔忡了一瞬间又咬紧牙关,发现他自己不管怎么打压这个人都不能撼动那份自尊哪怕是一分一毫,简直是气得整个人都要原地爆.炸了,好啊,不是很自傲吗?我看你人首分离还怎么个自尊自傲!
佩剑一抽,他青面露獠牙的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这辈子杀的人越多,下辈子在脚底下伺候着的奴隶就越多,我倒要在下一世来好好的享受一番,被一国之君恭恭敬敬地服侍着是怎么样的感觉!”
眼看着,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的剑刃就要斩断脑袋和肩膀之间的那块圆柱形器官,血会喷泉似得喷涌出来,在窗纸后面趴着通过小洞观察外面场景的贾总管惊恐得额头满是汗珠,转过头焦急道:“皇上就要死在那个歹人的剑下,都这个时候了,你磨磨蹭蹭的到底还动不动手了?!”
话音刚落,贾总管眼睛瞪得仿佛铜铃,一秒钟内左右扫视,情不自禁地舌头翘起来,这间房子里居然就剩下了他一个人,一分钟前还在旁边的家伙竟然不知道在哪个时间段不翼而飞了!从地里钻走的吗?
屋檐上,独自一人的秦时皱眉头,直到现在其实一个人都没有杀过,就算是以前那个十恶不赦的赌徒也只是魂魄被他弄得碾碎了,心跳还存在。
不管是谁,杀人这种事怎么可能毫无顾忌地说干就干,总是会有些放不开手的心理压力,但是,他盯着底下的头领抽出了佩剑,兴奋地邪笑着高举起来要砍死了不卑不亢满脸坚毅的皇帝。
即便要担负起日后每夜深梦里惊醒过来的杀人呕吐感觉,他也必须杀光所有来历不明的歹徒,救下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