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孤寂的感觉不太好形容,如从广阔宇宙的孤星, 一个人瞭望地球。
知道它就在那儿!
却过不去!
只能一遍遍的在记忆当中思想曾有的繁华,假装自己就在其中, 曾属于那儿!
天光依旧有些朦胧光线, 它照射在沛梧小平原湿地与元平河上,大地晶莹翠绿,光线柔和, 河水折射, 给自然不断的变幻神圣的光幕……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两千年来,没有人类的破坏,这里貌美惊世!
还有那一入禁区, 一股子洁净泥土, 充分搅拌青草的顶级空气,便阵势庞大的冲击着所有人的鼻翼, 顺着呼吸道, 它将人类身上一切淤积都清洗了个干干净净, 当下整个身心,就连灵魂都透亮了。
很多人就判定, 呼吸着这样的空气, 最少能够多活一千年!
他们贪婪的呼吸着, 看着,感受着……
从一般人的眼里,这里不规则的小山是翠绿的,身下的河水是清澈的,就连生活在这里的野牛,野羊,野鹿群都是胆大而没被教训过的。
因为没有人类涉足,此地任何物种都在良好环境下自然生长,它们并不畏人,也没有人类的概念,于是就上百只,几十只的扎堆在远处坦荡窥视……并且,那些动物毛皮透亮,健康壮硕,它们十分聪慧的并不饮用元平河水,只是食用距离河水有些距离的……由雨水浇灌形成的水洼内的淡水,没有被污染过的湿地自然河水。
十五部巨大的河道挖掘机,开着足够的磐动力在古老河道地图标示的位置,使劲而缓慢的向前挖掘着。
这儿水位肤浅,水下淤泥恒生。
挖掘机的动静不大,只是推开河泥,倾倒向新两岸的时候,会出现噗嗤!噗嗤!噗嗤的甩泥巴粘稠声……
对动物们来说,这些声音新奇而有趣,并够不上威胁,所以很快有胆大的几只,便一边做出食草的样子,一边脚下蹭蹭的向着挖掘车走进……
探头看看,转身跑开,继续蹭蹭接近,样子憨到了顶点。
两千年前,古老地图上蜿蜒的河道消失了,河水失去约束,伸展触角自由奔放的到处蔓延,将这入口的平原促成一个巨大的,看不到边际的沼泽湿地区……
这里天美水润,草木稠密,物种丰富阔绰,并显然,比起二季县还在糊涂的民众,这些物种已经得到教训,或者它们眼里的世界跟人类不同……
哪片河水可以食用,早就纳入了它们的生活规范当中,它们会吃着安全的藤草,喝着干净的水源,现在,它们聚集在一起,还不买门票的参观人类……
两栖船队向前又推进了七八里的样子,速度就更加黏慢起来……
挖掘车进展迟缓,然而,也只能依附于它的行动速度,随着最高指挥官下达在规定范围内自由行动的指令,士兵们便顿时解脱,纷纷冲回自己的城堡车,一个个举着价格不一的相机又冲出来,开始趴在栏杆上疯狂拍摄……
然后,随着密集闪光灯的照耀,远处的看客一哄而散,大地顿时寂寞起来……
“这些人类是傻子吧?”
丹娘飘在空中讥讽着,讥讽完,她也坐在了矫健昳丽的青年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山谷。
江鸽子斜眼看看身边的阿飘,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跟着来?
阿飘被他死盯了一会后,竟有些羞涩了。
她羞答答的扣着指头,脸颊飞红的说:“指挥官大人觉着,我应该学习如何做个人……”
江鸽子听她这样说,就有些困惑苦恼的问她:“你没做过人么?”
阿飘看着前方,精神有些愉悦爽快的回答:“没有!以前他们喊我大巫~在草木茂盛的平原,我是生来足不粘地的战巫,我们常年坐在最宽厚的牛背上跟着部落迁移,而我的那些族人,他们会小心翼翼的看我的脸色,所以我不能笑,也不能哭,更不能畏惧……还要带着她们走在最前方……”
她忽然不想说了,就沉默起来,一直沉默到无法忍耐,转身连续飘越过几辆城堡车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俞东池。
现在,丹娘对俞东池有着相当的信任。
因为巫是个生来就灵透敏感的种族,所以她能靠着本能找到依仗。
有很多人想跟丹娘达成合作,甚至那些阿家弟也在频繁的与她们接触……可,还是俞东池给她的感觉最真诚,丹娘认为,她可以管这位殿下称作老师了。
并且,她只信任他。
她飘到室内,四处看了一圈后,飘在了周松淳的正面。
周松淳看不到丹娘,然而他能看到自己刚写好数据的那张纸,忽然就飘了起来。
正在跟各分队指挥沟通的俞东池抬起头,他看着空中翻来覆去,像是在认真阅读的丹娘说:“女士?您怎么在这里?您又看不懂……”
你只是个图腾圈圈的文盲啊!
丹娘恼羞成怒,当下就把那张可怜的数据撕成了无数块。
她飘在纸屑里有些不讲理的说:“你可以教我看!”
俞东池却不为所动的拒绝:“我很忙,你可以去找你的阿家弟!”
丹娘愤怒起来大喊到:“你明明知道我畏惧他,那……那是个阴险的家伙……恩,他阴险!”
说完,她小姑娘的面皮上,也露出属于巫的某种特有的狡诈样儿。
说连燕子坏话可以讨好俞东池这个窍门,是丹娘这两天刚刚掌握的新技能。
只要讥讽几句,她肯定就能得到额外的好处。
果然,她喊完之后,俞东池的眉眼顿时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他捏着下巴确定的点点头说:“没错,他不是个好人!阴险又狡诈!好吧!为了奖励你的诚实,你可以得到一份传讯官的工作,嗯……这样吧,暂定月薪二十贯,跑外差每次十贯,帮我带个消息到外面,我们对河道清淤工作计算失误,我们需要你再次打开禁区,送最少三十部清淤车进来……”
他话音未落,阴险的巫就穿着一件简单的军服衬衫,趿拉着拖鞋,懒洋洋的用半个身子靠着门栏,用充分讥讽的语调说:“作为一个阴险的家伙,阿家姐,我得阴险的跟你说一句,就连我最小的传讯官月薪都有三十贯,并且我要给他们出置装费,伙食费,车马费,还要交高额的年险金……”
可怜他话还没说完,说坏话被抓到的巫就尖叫了一声就消失了。
她古怪的声波席卷着满室的纸张在空中乱飞。
连燕子扬扬眉毛,嘴巴里啧啧作响。
俞东池用手按着面前的图纸,扭脸讥讽到:“并没有通知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