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看见令牌,急忙放下弓箭。月桐向刘莫寒道:“靖侯爷,我要出城,请你要他们放行。”
刘莫寒看见月桐面容惨淡,泪痕满布,忙问:“是谁惹恼了公主?”
此时,萧慕之与文叔匆匆赶到,萧慕之急唤:“月桐,你不想回鸣月庄,就回太傅府。我知道你很难过,四弟一定会让你明白他的苦衷。”
月桐头也不回,向刘莫寒道:“靖侯爷,请你让卫兵放我出城。”
刘莫寒淡淡一笑:“我陪公主出城。”
萧慕之与文叔本想跟上,刘莫寒向卫兵道:“这两位并不是与本侯一起的。”
一直跑到夜幕低垂,月桐终于累得气喘吁吁地缓了下来。刘莫寒骑到月桐身旁,微笑地看着她:“公主的白马实在是难得的骏马,我这匹战马都快要跟不上了。”
月桐看了看他,又环视四周的一片荒地,迷糊地问:“我们在哪?”
刘莫寒淡笑道:“我还以为公主是有什么地方想去?我们向西北方向策骑了两个时辰,此时,应该快到天水郡了。”
刘莫寒的侍卫陆续赶到,刘莫寒使了个眼色,侍卫忙递上水袋。月桐二话不说大口喝了起来,几乎把整袋水灌完。她深深地吁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嘴,把水袋递还。刘莫寒微笑地看了看她,慢慢地喝了口水。
“公主想要去哪?”
月桐茫然失神,怔怔呢喃:“除了回长安,去哪都行。”
“既然如此,我们去天水郡住一晚,明日再作打算。”
月桐点点头,跟在刘莫寒身旁向天水郡慢慢策骑而去,去到天水郡时已是亥时。一行人找了家客栈,掌柜见刘莫寒气宇轩昂,锦衣华冠,月桐更是人间绝色,知道是贵人光临,忙热情招待。
“公子,小姐一路过来,想必劳累了,让小店做几个拿手好菜来为两位解解乏。”
月桐坐在案几前,悠悠道:“先来一瓶葡萄酿。”
掌柜一下子唬住了:“哎哟,小姐,这葡萄酿可是贡酒,小店没有。”
刘莫寒拿出一个令牌放在案几上,淡然道:“去把你店中最好的酒拿出来,要干净的。”
掌柜一看到令牌,吓得双腿发软,忙不迭作揖行礼:“侯爷,小的立即去安排。”
月桐看见掌柜一脸惊慌失措:“靖侯爷,你一来就要震住这掌柜?”
“天水郡是龙蛇混杂之地,几乎每一家客栈都是黑店,不亮明身份,就算他们不打我的主意,也必会打你的主意。出了什么事,我可就不好与少庄主交代了。”
月桐冷冷道:“我是我,他是他,不用向他交代。”
刘莫寒探问道:“公主与萧庄主一个多月后就要大婚,我已收到请帖,难道有什么变故?”
月桐拳头一攥,重重捶打在案几上:“酒呢?酒怎么还不来。”
小二急忙把酒捧出,为月桐在酒杯中倒酒。月桐拿起杯子,一口喝下,拿起酒瓶,又倒一杯,又喝下。月桐想再倒酒时,刘莫寒悄然拿走她的手中的酒瓶,为自己倒了杯酒。
“看来公主今晚是想灌醉自己。”
月桐向小二叫道:“拿碗来,用这小杯子喝酒一点也不痛快。”
小二忙送上碗。月桐一手拿过酒瓶,倒下满满的一碗,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一边喝,泪水一边滑下。
刘莫寒静静地看着她:“酒入断肠可以麻痹心痛,却赶不走痛楚。有什么事说出来,就算旁人帮不了,总比压在心里好。”
月桐苦笑:“我不会嫁给萧逸之,一个月多后不会有什么大婚。”
刘莫寒微愣:“少庄主做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恼怒?”
“他逼死了嫂嫂,是他逼死嫂嫂。”月桐悲凉道,又倒下一碗酒,大口大口地灌下去。
刘莫寒霍然明白当时羽柔为何会如此绝决地跳下氏置水,萧逸之果然看穿了军须靡想利用羽柔逼迫昊枫的心思。只是,他的心果真够狠。
月桐的酒量并不好,这些酒下肚,醉意已涌起,她抓住刘莫寒的手臂,又笑又哭地道:“靖侯爷,你说,这样绝情绝义的人我怎么还能嫁?”
“你醉了。”
“靖侯爷,我的心好痛,好痛,你有方法可以让心不痛吗?”
刘莫寒猛然一颤,星眸泛起一缕苦意。
“你有没有心上人?如果你的心上人做了让你很伤心很伤心的事,你会怎么办?”
刘莫寒凄怆一笑,把碗中酒一饮而尽:“像你一样,把自己灌醉。”
月桐一拍案几,泪水在悲凉的大笑中荡下:“好,把自己灌醉!”又倒下一碗酒,大口喝下。喝完把碗往地上重重一扔,哐啷一声碎片满地,心中一小块的悲恸仿佛随碗一起砸在地上。
月桐吆叫:“小二,拿碗来。”小二急忙奉来碗,月桐一手拿起,往地上一砸,”哐啷”的破碎声竟让月桐沉痛的心振奋而起。月桐猛地站起:“去,把所有碗,碟拿出来,本公主今晚要砸个痛快。”
月桐拿起碗碟往地上狠狠地砸下,一个,两个,三个……像是把怒意、恨意、悲意、痛意尽砸而出。
“靖侯爷,你也来砸,把伤心事砸个稀巴烂。”
刘莫寒站起来,也一手一个砸起来。
月桐拍手笑喊:“是不是很爽快。”
刘莫寒笑着点头:“是比喝酒更痛快。”
此起彼落的“哐啷”声把客栈的客人都震了出来,骇然地看着堂中这一对华贵男女大呼小叫地砸碗碟。
“军须靡,砸你个稀巴烂……老上,砸你个稀巴烂……敏达,砸你个稀巴烂……”月桐一边砸一边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