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磬从箱子里翻出来一件白狐皮毛做的夹袄,用布抱起来,打了个漂亮的结,然后抱在怀里,道:“这件夹袄我没穿过,拿去送给嫂子。等中午一过,天气便转凉了,冷天穿这种夹最是暖和。”
小七惊讶的张了张嘴,道:“要将这件送给嫂子?姐姐不是很喜欢这件夹袄的吗?你自己都舍不得穿……”
这白狐是恭亲王在去年秋猎时猎到的,将皮毛处理下来,座位十三岁生日礼物送给楚磬。
这白狐的毛白得十分干净纯粹,很漂亮,三公主看了便十分喜欢,闹着要。
楚磬平素都十分大方懂事,也不喜欢跟人争抢东西,可那日却怎么都不肯松手,坚决不将这白狐皮毛让给三公主。最后闹到了皇上跟前,楚磬一脸倔强的坚持,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了,可就是不让眼泪留下来。
这让恭亲王十分心疼。
恭亲王随后便带了三十名护卫又进了林子里,找了一日一夜,才又猎回一只白狐。
恭亲王那次十分凶险,遇到了毒蛇,腿上被咬了一口,整条腿都紫黑了,动弹不得,若不是遇到神医谷的出来历练的弟子,恐怕他已经命丧黄泉了。
楚磬那次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哭了三天三夜。
那张白狐的皮毛被楚磬的奶娘做成了夹袄,十分好看,但是去年一整个冬天楚磬都没有穿过。
小七觉得,姐姐那么温柔大方的人,竟坚持要那张白狐皮毛,定是十分喜欢的。之前她问姐姐要来看看,姐姐都不给,现在竟舍得送给九娘……这让小七心里稍稍有些吃味。
喜怒形于色的小七便嘟着嘴,哼哼唧唧的道:“当初我问姐姐要来看看姐姐都不给,现在竟要拿去送人,哼!”
楚磬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头,笑着叹了叹,道:“你自己不是也有一件狐狸皮毛的夹袄么,还是红狐的,比我这件好看百倍,何须来眼馋我在件?”
小七呼了几口气,顿了顿,道:“那姐姐将这件夹袄送出去,天冷了你穿什么?”
“我夹袄多的是,怎么可能会没有穿的?”楚磬说着,抱着包袱边朝外面走,边催促小七道:“快些走啊!去晚了说不定他们便不在‘花满楼’客栈了,到时咱们可不一定能在街上找到他们。”
小七点点头,跟在姐姐后面。
恭亲王知道自家两个宝贝女儿要出门,便派了二十名护卫跟着。
楚磬知道现在形势危险,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些歉意,便低声对恭亲王道:“爹爹,女儿任性,给您添麻烦了。”
恭亲王摸摸楚磬的头,笑着道:“傻孩子,别胡思乱想。你跟小七出去玩得开心些!唔,记得早点回来,我跟你娘在家等着你们吃晚饭。”
“嗯!”楚磬乖巧的点头,眼眶有些红。
小七则抱着恭亲王的手臂摇啊摇的撒娇道:“爹爹,咱们是去花满楼客栈找楚大哥他们玩儿,又不是去很远的地方,不必带这么人去吧?”
带着这么多人出去,走到哪儿都像是找架打似的,小七觉得十分不自在。
“有他们跟着安全一些,我也放心。”恭亲王刮了刮小七的鼻子,宠溺的笑道:“你可不许将他们轰走啊!若是你跟姐姐遇到坏人了,就没有人来救你们了。”
“知道啦!”小七仰着脸笑着看向自家爹爹,道:“后日便是中秋了,咱们是不是要请楚大哥跟嫂子来我们府上过节?”
在外面叫习惯了,回家来当着恭亲王和王妃的面也直接唤楚东阳为大哥,唤九娘为嫂子,一时改不开口。
楚磬便紧张的看向自家爹爹,担心他会不高兴。
恭亲王听了不由得一愣,心里淌过一丝别样的难以明说的滋味。他顿了顿,道:“我明日早晨亲自登门,邀请他们一起来我们府上吃月饼。”
“好哦~”小七高兴的欢呼。
恭亲王便觉得心里那股一样的滋味更加强烈了。
……
花满楼客栈。
楚东阳留了“绝杀”的弟兄在客栈里保护九娘,他带着冷肃和青山一起出门了。
善亲王府在东街,门口便对着集市,十分热闹。
楚东阳从后门翻墙进去,听见青山在后面道:“宅子里还有几名下人守着,平时闲着没事儿便拔草,打扫卫生。他们每个月的开销都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送过来的……”
楚东阳看着这陌生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里,曾是住着他的生身父母,这里是他的家,他刚出生时在这里住过……可是他对这里全然陌生,一点印象都没有。
“头儿,要不要将这宅子里的下人带过来问问?”青山道。
楚东阳站在后院的一座拱门前,手中握住一块玉佩,闭了闭眼,摇摇头道:“不必了!问也问不出什么。”
楚东阳凭着自己的直觉,找到了他的爹娘曾住过的房间,看到里面干净整齐的摆设,像是一直有人住着,他的爹娘并未离开人世似的。
楚东阳的眼眶有些湿热,也许此刻他是他这么多年来,与生身父母离得最近的一次。
“谁?你们是什么人?”突然从旁边的耳房里走出来一位四五十岁的老人,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眼睛很有神,他盯着楚东阳的脸,打量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些激动的道:“你是,你是少爷?”
楚东阳捏紧手心的玉佩,好一会儿才松开,抬眼看向那位花白胡子的老人,淡淡的道:“这些老伯认错人了。我们是外地来的,想来京都买个宅子住下。看你们府上空闲着,位置好,宅子也宽敞,便想进来看看。冒昧的问一下,你们这座宅子要卖么?”
楚东阳说得一本正经,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让青山和冷肃都看傻了眼。
你花白胡子的老头像是没听到楚东阳的话一般,冲到楚东阳面前,盯着楚东阳,道:“少爷!你就是我家少爷,是我们善王府的世子!你跟王爷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么想象的父子两,老奴不可能认错的。少爷,你这些年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啊……”
越说越激动,直接跪下去,抱住楚东阳的大腿哭嚎起来。
这里搞了这么大的动静,宅子里的其他人便都听到了,纷纷朝这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