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的呀,倒是他还没惹下的,不过却已经打定了主意的。你十七叔的性子你也该知道,他打定了的主意,甭管什么也都难拦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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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不是昨晚的事儿,且与昨晚无关,绵宁心下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儿。
廿廿视线绕着绵宁不疾不徐地打转,“……今儿个一大早,你汗阿玛已离了园子,进城回宫,赴寿皇殿行礼。到时候儿内廷行走的诸王,自然可以随着你汗阿玛进寿皇殿宫门之内叩拜;而其余未得内廷行走资格的诸王,只能在三座门外接驾,别说不得进内,连遥遥叩首都不可。”
寿皇殿内悬挂康熙爷以来的诸位皇上、皇后的画像,乃是天家本支祭祀的一种形式,皇上赶在十月十一这天进宫到寿皇殿行礼,也正是因为他和廿廿都过完了生辰,这便去向本支的祖宗告祭之意。
“想你十七叔,乃是皇上的手足,往常皇上赴寿皇殿行礼之时,十七爷必定陪伴在畔。而这一回……”廿廿说到这儿也是轻咳了一声儿,“我怕他又要按捺不住了。”
十七爷的赐园被收回之外,皇上也暂且将他给退出内廷行走了,有点儿“你甭到我眼前来晃悠,我眼不见就心不烦”,以示惩戒的意思。那这样一来,十七爷就没资格跟着皇上一起到寿皇殿叩首了,只能跟着其他远派宗支的王公们在三座门外接驾……
以十七爷的性子,哪儿是那种乖乖听话的好性儿?
绵宁便也终于露出微微一笑,“小额娘是悬心十七叔今儿会闯祸?”
廿廿便轻叹一声儿,“可不是嘛。原本昨儿个因是我的千秋节,你汗阿玛便是瞧见了你十七叔进园子,便念在我与十七爷的叔嫂情分,没与十七爷计较。可是总归再一不能再二,倘若你十七叔今儿再不分轻重,非要跟着你汗阿玛进寿皇殿去行礼——那便是在祖宗面前失仪了,你汗阿玛又如何能再不降罪?”
廿廿凝眸,紧紧望住绵宁,“……此一事上,我一个深宫妇人,总不便出现在王公大臣们面前揪你十七叔出来。否则,谁知道又有些什么人,揣着不可告人的心,要编排我和你十七叔什么出来不是?”
绵宁便又是暗自吃了一惊。
廿廿便叹口气,“外人不知道我当年与你十七叔的情分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便难免胡思乱想。二阿哥啊,这些事儿你却是从小到大亲眼见着的,你自是心下最为明白。”
“故此啊,我今儿叫你来,便是要将这事儿托付给你。你待会儿在书房散了早课,自然也要按着时辰,回宫去陪你汗阿玛一起赴寿皇殿行礼吧?那你待会儿倘若见了你十七叔,要是见他果然如我担心,想要往内廷行走的诸王里头混,希冀蒙混过关好跟着进寿皇殿行礼的话,你千万可给拦在头里,别叫他混进去,免得激你汗阿玛大怒。”
廿廿静静凝视绵宁,“此事我面儿上确是护着十七爷,可是心下里却是为了你汗阿玛……惩戒你十七叔,实则你汗阿玛每回都要心痛为难,却碍着国法家规,不得不如此。故此咱们拦着你十七叔,便也是叫你汗阿玛少生气和难过一回。”
廿廿轻轻叹口气道,“……明年就是你汗阿玛五十整寿,偏今年前朝后宫里的事儿都不叫他省心。我便是平日少问前朝的事儿,却也还是知道今年宗室子弟闹出不少事儿,叫你汗阿玛着急上火许多回。”
“那就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让你十七叔出来惹事儿,反倒被那些心有不满之人给利用了,当成了挡箭牌,叫你汗阿玛左右掣肘了去。二阿哥,你说,我说的对么?”
已是十月初冬,且是这样早,原本天寒地冻的,可是不知怎的,绵宁却隐隐觉着自己额角似乎要有热汗积到一处,滚成汗珠儿了。
他急忙平息心神,不叫自己泄露半点心绪去。
他只碰头在地,“小额娘心细如发,句句是真。儿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儿子今日必定谨慎遵从小额娘内旨行事,十七叔的事全都由儿子担待,小额娘尽情放心就是。”
廿廿静静凝视绵宁发顶,“二阿哥,我将这些话与你说明白,又得了你这样的回话,那我就真的安心了。这些年,二阿哥你从不令我失望,我心下都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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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率领皇子、王公大臣们离开圆明园,回宫里行礼去了。
园子里因冬日降临,约略有些萧条下来。廿廿便也发了内旨,叫后宫嫔妃和在内居住的福晋们,都要开始收拾东西,预备从园子挪回宫里了。
各宫得了旨意,都开始忙碌起来,廿廿便也免了各宫今日的请安,叫大家专心收拾。
歇晌的时候儿,庄妃还是过来请安。进了门儿就含笑道,“昨儿个的戏好,便是唱到那么晚,我也都没听够呢。只可恨我的身子骨儿不争气,时辰一晚了,就顶不住了,倒错过了不少精彩桥段。”
廿廿便也含笑迎着庄妃,伸手拉住,“我就知道,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姐姐。”
廿廿左右打量庄妃,“倒是姐姐的身子骨儿,可有什么不妥的?我前儿给姐姐包过去那一包补气的药,姐姐可试了?”
庄妃毕竟是汉姓女,便是家里是内务府旗下,可是也终究不像满人格格一样儿从小就骑马射箭的,这便身子根基还是有点儿弱。
早先年轻还不显什么,这几年到了冬日里就有些容易气虚,不能熬夜了。
庄妃笑笑摇头,“不过是气虚些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连太医都说,不用当病来治,只需调养着也就是了。”
庄妃倒是笑眯眯打量廿廿,“昨晚儿上那么大的阵仗……我倒是有好些年没见着皇后娘娘带着好几十人出门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