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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了,廿廿与諴妃、莹嫔一起往回走。

諴妃道,“原本六月是咱们三阿哥的周岁儿,我还想着要看三阿哥抓周晬盘呢,这却是要错过了。”

諴妃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荷包来,“我也来不及预备旁的,只先打好了这一挂长命锁,算是给三阿哥的周岁儿礼。等回头我回京来,再给咱们三阿哥补上,啊。”

廿廿含笑手下,这便打开来看。

只见里头的锁片儿已是有些旧了。

諴妃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听人说,送这锁片儿,若是旧的倒好些。这是大阿哥曾经用过的,你若不嫌弃便收着,给咱们三阿哥挡挡煞吧……”

廿廿鼻尖儿有些酸,赶忙将这锁片儿收拢在了掌心,“刘姐姐留了这些年,自是珍贵的念想,今儿肯割舍了给绵恺戴,我自替绵恺谢谢諴妃额娘,又要谢谢长兄呢,还哪里有什么嫌弃之说?”

这样的情深义重,便如同太上皇将孝仪皇后当年的首饰也都交给她,是一样的。

旗下旧俗,若人亡故,生前最珍爱的物件儿,一部分火化了带去,一部分随棺一同入土,还有一部分则分给生前的亲友至交。

唯有真正在乎的人,才肯将这样的物件儿赠送了去。

諴妃抽了抽鼻子,颇有些不舍道,“……我的大阿哥没能保住,我希望咱们三阿哥一定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廿廿眼角也闪了泪花儿,“借姐姐的吉言,也借大阿哥的福报去,等来日绵恺长大了,一定叫绵恺侍刘姐姐如我,替大阿哥给姐姐尽孝去。”

廿廿努力地笑笑,转眸看莹嫔一眼,“想当年我刚进宫的时候儿,正巧赶上二阿哥诞生。我那会子也是没有旁的贺礼,也正巧二阿哥一把抓住了我脖子里的银锁片儿,我便也将自己的银锁片儿送给了二阿哥过。”

“我那会子也是不懂规矩,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幸好后来阿哥爷和福晋没叫二阿哥再戴着,还给我了。”

廿廿轻抚锁片,“只是可惜,还回来的时候儿,却成了个新的。我想许是当时的嫡福晋一片心意,特地送去造办处给洗过,或者新炸了吧。不过我还是喜欢我从前那个旧的——戴久了的,虽有些黯淡,却是有了感情的。那新炸过的,却仿佛有些陌生了。”

莹嫔忽地大笑起来,“新的?你以为那个新的,还是你原来那个?”

廿廿便是一惊,“侯姐姐这话是从何说起?难道,侯姐姐竟是知道些什么的?”

莹嫔眯起眼来,缓缓道,“我不妨告诉你,你当年得回的锁片儿果然如你的感觉,已经是陌生的了——因为那个已经根本就不是你原来那个!”

“你原来那个,还在阿哥爷手上。这事儿,不但我知道,咱们的主子娘娘更是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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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奉着太上皇走了,偌大的宫城静得能听见鸟儿飞过屋檐时猴儿,翅膀拍动的声音。

在这样的安静里,廿廿的心却不平静,她静静地等着消息。

是皇后这边儿先有信儿了,这日早上去请安,皇后与廿廿说,“……皇上临起驾的时候儿说,等从热河回京来,便要正式下旨给绵宁指婚了。绵宁大婚在即,我总得安排些放心、得力的人过去。”

“况且媳妇是贵妃你母家人,我便忖着也应该从你手边调几个人过去,想来也能叫你放心不是?”

廿廿完全明白。

这后宫里的谈话,有时候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但凭主子娘娘做主就是。”

皇后点点头,“就四全吧,他进宫日子也不短了,年纪不大却老成持重,可堪大任。”

廿廿毫不犹豫,含笑赞道,“主子娘娘的安排一向最为得宜。妾身回去就叫四全收拾,尽早过去伺候。”

廿廿回到自己的宫里,坐在炕边儿乐了半晌。

星桂也陪着乐。

“主子看,奴才是不是也应该烧点艾叶,去去晦气?”

廿廿轻哼一声,“宫里的端午节,总要过到六月才完呢。等六月二十撤了五毒挂屏的时候儿,你自可以大张旗鼓烧艾叶去!”

星桂大笑,“驱五毒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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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这边的消息等到了,廿廿接下来就是静待热河的消息。

五月十三日,终于有热河的消息传回宫来。

却不是廿廿等的私事,而是国事——福康安在军中病卒。

廿廿心下也是忽悠一下子。

这正是西南平乱即将大功告成之际,却临阵而丧主帅,不知会不会对战局发生影响。

而且,当年傅恒便是率军征战而重病而亡,如今福康安又是……

皇上刚登基,朝廷便失领兵帅才,不能不让人扼腕不已。

廿廿不由得又想起开春之时,七额驸拉旺多尔济因咳疾,屡请回蒙古去;皇上下谕旨挽留,并将七额驸原本担任的领侍卫内大臣空缺依旧给七额驸留着,等七额驸养病回来。

如今……那一场故事,三个人,都如云易散。

“如今福康安不在了,湖南剿匪大兵唯有交付和琳统率。朝廷自不得不益发仰赖和珅、和琳兄弟两个。”

朝政便如一架天平,左右重量的微妙变化,便会足以影响这架天平的平衡。

皇上又需要重新调整……为了找回原本的力量平衡,皇上便又要多花许多的时日,考察许多的人才行。

廿廿深深吸口气,“去传话,绵恺生辰将到,请听雨姑姑进宫来帮衬我些儿。”

听雨此时已是和珅侧室,因是宫里人,虽说没的册封诰命,在家里却也是享受侧福晋待遇。

听雨进宫,纳头便拜,廿廿亲自起身离座。躬身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