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肯定是你有说了什么。”
冯果忍不住上前,低声责备道:“如今这种状况下,正应同舟共济才是……少爷,您错了!”
他这番话,不应是一个奴仆随从应该说出的话语。
可是冯智玳却为生气,反而低声解释道:“菓儿,我哪知道会遇到他?我昨夜去找木都尉,忍不住发了几句牢搔。没想到木都尉却记在心里,所以……早知如此,我昨天就不多嘴了!”
冯果叹了口气,“这件事,还要尽速解决。
郑公子身边虽说兵马不多,但个个能征惯战,都是一等一的好汉。若能兵合一处,想必胜算更多。”
“这个,我想办法吧。”
冯智玳拉着木毅马元,在一旁窃窃私语。
崔善福则率领麾下兵马,在峪谷旁边休息。他和麦子仲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入峪谷和言庆说话。
麦子仲苦笑一声,走到冯果身旁,“菓儿,这事情好像有些麻烦了!”
“我观郑校尉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麦少爷与他有并肩作战之谊,何不进去说项一番呢?山外的情况不好,咱们必须要尽早做出决断。若僵持在这里的话,迟早会被高句丽人发现。”
麦子仲想了想,点头答应。
就在他思索如何措辞之际,郑言庆等人则围坐篝火旁,谈笑风生。
“孝文,你怎会在这里?”
窦孝文笑道:“四年前赖郑云骑不弃,我也算平步青云,得了老太爷的关照。鞠战之后,我随老太爷去了长安,并通过唐国公的推介,加入军中。后来我听说长孙大将军噩耗,你护送长孙小娘子入西川寻医……我呢,在军中历练了两载,去年此时,调入东莱,出任六团十七旅旅帅之职,主要是协助督造海船。年末时,我奉命领兵,随大将军先期抵达沙卑城。”
言庆也笑了,“孝文倒是好运气,才短短数载,就已成为旅帅。
依我看,用不了多久,说不定能做到将军呢……善福大哥,你怎么也随军,来到了平壤呢?”
崔善福说:“我本就隶属左骁卫大将军麾下,前来平壤,也属正常。
倒是言庆……你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先前是在洛阳,如今连平壤的高句丽人,也对你念念不忘。”
言庆一怔,“善福大哥,此话怎讲?”
“我们在突围的时候,听高句丽人说,要寻你麻烦。贼酋高元,更悬赏千金,要取你项上人头。
据说,高句丽人已发出追杀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得以杀出重围,摆脱了高句丽人的追击。那些高句丽人,如今正在山外,疯狂的寻你踪迹。”
郑言庆闻听这话,不由得暗自心惊。
“高句丽人,如何知道的我?又为何要悬赏我的首级?”
“好像是听说,你杀了贼酋高元的儿子,令高元震怒,把高建武狠狠的责骂的一通,所以才会有此悬赏。”
“我杀了高元的儿子?”
“没错,好像是叫高宝藏!”
郑言庆拼命的回忆,但却没有任何印象。
倒是谢科突然间惊呼一声,“高宝藏……言庆,莫不是尽早被你射杀于山外的那个人吗?”
言庆也想起来了!
那个清晨时分,为解救谢科,而被他杀死在山口外的金甲少年。思想起来,好像也就是那个金甲少年,最有可能。言庆不由得有些头疼,如若是这样,那问题恐怕要更加严重……他们如今在高句丽的一亩三分地上。
高句丽王室发出追杀令,定然会引发出更大规模的清剿。
此地不能久留,需尽早离开。弄不好,高句丽人已经开始向山中搜索,那样一来,更加危险。
郑言庆呼的站起身,在峪谷中徘徊起来。
“还是那句话,要么向北,往辽东方向撤退;要么往东,借道新罗,设法走海路回家。诸君以为,该何去何从?”
窦孝文立刻说道:“郑校尉,我等听你的主张。”
“是啊,言庆,就依你决定。”郑宏毅也表示赞成。
谢科则开口说:“言庆,此种状况下,大家都已经乱了分寸。如何走,还是你拿主意,我们听你的。”
崔善福不以为然!
郑言庆才名高绝,且杀死了高宝藏,麾下更有雄阔海、阚棱这样的猛士相随,的确是颇有实力。但若只是这样,就把自己的姓命交付于郑言庆来掌握的话,崔善福心里面,又有些不甘。毕竟,木毅说的也没有错,言庆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岂能把所有希望,寄予他一身?
不过呢,听一听倒没有错。
郑言庆想了想,“我决意走新罗,由海上回家。”
他话音未落,忽听峪谷外传来一声厉喝:“我不同意。”
木毅马元,和麦子仲冯智玳冯果三人,走了进来。木毅厉声道:“大丈夫当思报效国家,如今我水军虽败,然则辽东大战,方兴未艾。正应溯坝水北上,过慈江道,越狼山与大军汇合。
到时候我等可为先锋,引军南下,复夺平壤。也唯有这般,才能洗刷我等今曰惨败之辱……”
木毅听从了冯智玳的劝说,准备过来与郑言庆商议。
为表示诚意,他几人连兵器都未曾携带。可哪知道,刚一进来,就听见郑言庆要走新罗道。
木毅是个火暴姓子,闻听勃然大怒。
他大声斥责郑言庆,“郑校尉,尔读圣贤书,当知食君之禄,为君解忧,怎能只想着逃命呢?”
麦子仲等人心道一声不好,早知道,就不该让木毅过来。
言庆站起来,“木都尉,你要洗刷耻辱,你要建立功勋,与我全无关系……走新罗,未必一帆风顺。然则走辽东,却将九死一生。你说我胆小也罢,说我不思进取也好,我现在所能做的,所希望的,就是把这些人……”
他用手一指郑宏毅等人,还有峪谷中那些军卒,“我只想,带他们回家。”
话出口,峪谷中,鸦雀无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