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荨的嗓音中缠绕着细微的啜泣声,不刺耳,但恰到好处的引人注意:“尽管这家设计公司我有不多的股份,可是它不仅是我的事业,还是我的梦想。人人知道我是傅家千金,没错,我是姓傅,但是我同样不想照着长辈们铺好的路走,我想过自己的生活,我有自己的梦想。”
台下,观众响起掌声,在这个拼爹的时代,难得听到这些名门大小姐说出这样一番接地气的励志话来,大家对傅芷荨的好感直线上升。
相反,乔暮在台上的形象瞬间变成了一个狠心夺走他人梦想的刽子手。
乔暮冷冷凉凉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一搭一唱的演戏,真真是一出好戏。
傅芷荨终于看向乔暮,露出温和善意的笑说:“乔小姐,无论如何你是光明正大买走的我公司的股份,我无意冒犯,不过那些是司宸哥哥手里的那份,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以低于市场那么多的价格卖给你?他还在生我的气,怪我那天车子失灵把表嫂撞进海里吗?他明明在傅家长辈们面前说过,他原谅了我,那天是个意外,他不会追究我的过错,又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来?”
乔暮眼中渐渐没有温度,说来说去,今天所有的谈话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句做的铺垫。
她不得不竖起大拇指承认傅芷荨是个高手,傅家把齐霜掉进海里身亡的消息封锁了,然而那天围观的群众有很多,网上早就传开了,傅芷荨今天这么说了之后现场有一大半的观众听懂了来龙去脉,傅芷荨强调车子失灵把齐霜撞进了海里,在长辈们面前傅芷荨也取得了傅司宸的原谅,一转身傅司宸却把股份卖给乔暮,只有一种用意,那就是乔暮一定在暗中挑拨了什么。
难怪傅景朝当年被傅芷荨骗了那么多年,傅家的人对她是疼爱有加,傅芷荨是伪装高手,煽动情绪起来也毫不逊色,从不正面起冲突,但字里行间都在点火,效果出奇得好。
乔暮不想像傅芷荨这般虚伪,虽说演戏是她的强项,可那不是她。
她正想说话,苏冰惊讶不已的先开腔问:“那傅小姐,你的意思是前阵子盛传的傅小姐把傅司宸的妻子齐霜撞进海里是真的?”
“是真的。”傅芷荨提到这个伤感不已:“我也不知道会弄成那样……我每天下班都会经过月光码头,那天我是照常行驶……突然到了码头那里车子刹车就失灵了,天太黑,我惊慌失措,没看到我三嫂的车,就那么撞了上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三嫂还怀着孩子,再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我就要当姑姑了……我们全家都在期盼着我三嫂肚子里的宝宝,我二伯母甚至因为这件事而昏倒……我司宸哥哥把自己关在家里几天没出门,我们全家上下都在为失去三嫂和宝宝而悲痛不已……”
现场鸦雀无声,大家都能感受到傅芷荨悲痛、内疚、挣扎的心情,有的已经当妈妈的年轻女观众甚至轻轻拭起了泪。
“我们都知道,你与你三嫂无冤无仇,不可能那么做。你说你的刹车失灵,怎么在那个时候失灵,是不是有人计算好了时间?”
“我不知道,不过警方事后检查了我的车子,也证实我的刹车被人事先动了手脚。还有,我三嫂那天本来不会出现在月光码头的,那天她好象是收到了很信任的人的微信才会偷偷溜出来的,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
“是乔小姐的微信?”苏冰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傅芷荨点点头,擦着脸上的泪,不敢再说了。
台下观众一片哗然。
答案再明显不过了,那个很信任人的微信肯定是乔暮,傅芷荨的车也是乔暮事先做的手脚,好一招借刀杀人!
台下观众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一口凉气,顿时像用看杀人犯般的眼光看向乔暮。
苏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乔暮,又抽了两张面纸给傅芷荨,然后对着乔暮笑:“乔小姐,听说傅小姐的三嫂是你的经纪人,也是你的闺蜜,不知道你对她的死有什么看法?”
有什么看法?
呵,她就算有什么看法此时能说吗?
她能说傅芷荨是故意把齐霜撞进海里的吗?
她能说傅芷荨是杀人灭口,怕在傅景朝面前假装傅丞睿妈妈的劣迹被揭露吗?
不能。
她只能保持缄默。
今天,在这个录影棚里,傅芷荨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者的受害形象,公司被卖是无辜,撞死三嫂也是有人在车里做了手脚,甚至引导观众认为做手脚的那个人就是她。
她全身泛起一阵阵冰冷的冷战,所有的局都布好了,她就是瓮中之鳖,她就是隐藏的凶手,杀死齐霜母子一尸两命的刽子手。
好一招偷梁换柱、偷天换日、借刀杀人!
今天的访谈对于她,对于乔氏来说其重要程度不用说,傅芷荨原来早就布好了局,等着她往里面钻。
所有的计划泡了汤,她的名声受损且不提,恐怕乔氏品牌今天会因此一落千丈。
乔暮的秘书见情况不妙,冲到导演那儿要求停止录制,导演摇头,没理秘书。
秘书情急之下想上前,被工作人员给拦了下来,在导演的眼色下秘书被架了出去。
摄影机还在运转,台下观人依然盯着台上,苏冰的脸上笑容始终不变,傅芷荨啜泣的样子是那么楚楚可怜,只有她的存在像是一个异类。
这个时候她能说什么或是做什么?
说什么只会被认为是狡辩,做就更不要谈了,这个摄影棚就是个密不透风的网,她已经被当成猎物粘在网上面。
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场,让自己不要成为众矢之的,受人指指点点,给自己保留点颜面。
乔暮也确实这么想,她动了动身体,对面的苏冰与傅芷荨瞬间有了眼神交流,极快,仍被乔暮给捕捉到了。
一瞬间,她改变主意,她不能离开。
哪怕被当成箭靶,她离开了,她就彻底的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