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安好就成”,明玥皱眉看着帐顶越加想不通,吃了药后困意袭来,便只好先睡了。
第二日,明玥是吃坏东西的事情便传到了郑明珠这里,郑明珠绞着帕子眼圈发红,跟王氏说她没法子帮着二婶娘管家了。
自从入了冬后,邓环娘便不怎么往林氏那去了,她肚子一天大似一天,坐上一会儿便腰酸腿肿,郑明珠慢慢熟悉了些,她索性便叫郑明珠自己过去。
林氏整日里嘴上说叫郑明珠帮衬着,却什么都是自己过问,底下的人又欺郑明珠年轻,说一套做一套,郑明珠心里憋闷,又不愿同旁人说,私下悄悄哭过好几回。
过年的时候林氏怕王氏又要责问,便将最难缠的厨房扔给了郑明珠来管,郑明珠这才上手没几天,明玥便给了她这么一下,这不是存心拆她的台?
王氏搂着孙女道:“七丫头是自己吃坏了东西,与你不相干,要罚也是该罚伺候她的丫头婆子,你在这认什么错?况且,你年纪小,出了什么差池你二婶娘也该在一旁指点着,老二媳妇,是不是这个话?”
林氏一听,连忙应“是”,说:“大姑娘想怎么办就放开了手去做,二婶娘定然尽了力的帮衬你。”
郑明珠擦了眼泪,回头就将厨娘和两个婆子换了,正借此事给厨房立了威,这倒正合了林氏的意,少不得又偷笑了一番。
王氏见郑明珠行事利索,倒也欣慰,但还没等安静几日,让她上火的事便来了。
——刚出了正月,原给郑明珠提过一次亲被拒的常家便又派了官媒上门。
此次的官媒口舌甚俐,大有不把这桩婚事说成便不走的架势。
王氏气得太阳穴突突跳,险些又病倒回去,此后还落了个头痛的毛病,当然这是后话,眼下官媒脸皮厚骂不走,她便吩咐人将九品的小官媒拖了出去,关在了府门外。
小官媒俨然是做好了准备,也不急,只日日来府门前静坐,没多久燕州城里都知道京中吏部常员外郎上郑家提亲的事了,对此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完全当做一乐儿。
王氏整日阴沉着脸,邓环娘是顾不上管,郑明珠闷头不言,丫鬟、婆子们白日里不敢议论,晚上回了房却凑在一处嘁嘁喳喳,郑明珠恨透了,逮住两个丫鬟让人狠狠抽了嘴巴,这才没人敢碎嘴了。
幸而,没过几日,清河崔家也派人上门提亲了。
☆、第45章 双喜临门
王氏原本还想拿作一下,结果被小官媒烦了好几日也没了那心思,想眼下快些将郑明珠的亲事定下来才是正经。
清河崔家里有两位哥儿都是适龄,王氏先前一直犹犹豫豫,这回上门提亲的是二房嫡子。王氏思虑崔家二房里只这么一个嫡出的哥儿,二房的太太她见也是个和和气气、知道疼爱小辈的模样,郑明珠嫁过去说话便是算数的,因而在心里已经点了头,只是面上仍旧没有给个准话。
给崔家保媒的亦是有头有脸的夫人,知晓王氏的意思,——好女是要“逑”的,因而第一回王氏没给话也在意料之中,隔了四、五日便很上道的带着雁礼再次上门,双方相谈甚欢,王氏这才命邓环娘收了雁礼,回赠了双份的帛锦,意思是答应了提亲。
纳彩之后便是问名,崔家很快派人来请了郑明珠的八字回祖庙占卜,这一折腾已是二月末三月出,受常家所托的小官媒在燕州耗了大半个月,眼瞅郑家与崔家联了姻,知晓亲事无望,蔫头耷拉脑的回了京。
三月初九,是会试放榜的日子,明玥已然好全,也起了个大早,今儿她便要搬到郑明珠的院子去。
邓环娘十分不舍,搂着明玥就有点儿眼圈发红,邱养娘哭笑不得的劝道:“不过是东院西院,日日都能见的,夫人不舍便叫姑娘走得勤一些就是。”
邓环娘抹了两下眼睛,又拉着明玥细细的嘱咐,都是平日里吃饭穿衣的琐碎小事,却听得明玥也难过起来,好似自己要出远门一般。
郑泽瑞也回来了,早上请安时晓得明玥今儿搬院子,遣了两个丫头来帮忙,并且送了一个荷叶口的鱼缸来,外带两尾小金鱼。
郑明珠因着在议亲的缘故,少有的显现出了几分温和,她姐妹二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倒也暂且相安。
三月十一,两匹快马双双驰回了燕州城,——正是郑家和邓家回来报信的。
从三月初九放榜伊始长房里便算着时间,快马加鞭日夜不停,今儿便该有人回来报信儿,王氏和郑明珠早就念着,就连明玥以及大老爷郑佑诚夜里也没睡安稳,当然,这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邓环娘的产期也就在这几日了。
马蹄的“哒哒”声在府门前一顿,报信的随从顾不上牵马就底气十足的往里边喊:“传报!传报!”
外院的管家看他一脸兴奋样儿心里登时就敞亮了,眉开眼笑的忙将人拉着快走:“来来,快,先同我去禀了老太爷!”
大约一刻钟后,郑府上下便都知晓长房的昭哥儿高中了会试第二。
郑老太爷很欣慰,倒忘了同王氏间的冷战,难得的去了松菊堂说话。王氏也是欢喜,忙问:“昭哥儿一切都好么?这些日子来可没受了风寒吧?”
——会试要连考三场,每场三天,有些人这三场考完整个人都虚脱了。
回来的报信的随从答道:“二少爷一切都好,也没闹什么病,这两日正在各位叔伯处做客。”
王氏点点头,叫人取了赏儿来,老太爷又问:“会试头名是哪家的儿郎?京中阮家?”
随从谢了王氏的赏,忙又道:“回老太爷的话,京中阮家的公子染病,未能参加今春的会试,听说前些天才能下床,知晓自己误了考,哭了大半日。头名是洛阳裴家的公子。”
郑老太爷刚诧异的一挑眉,就听二夫人林氏在下面“呀”了一声,说:“是洛阳城守裴元裴大人家的二郎么?”
随从想了想,回说:“正是,裴家公子与二少爷识得,邀他回来时在洛阳游玩几日。”
二夫人便笑开了,邓环娘看她两眼,心说林氏这笑是不是早了些,她也听丫鬟们嚼舌头说过些话,但裴家一天没来提亲便都还是没影的事,林氏倒像很有把握似的,她有心想问一问邓文祯,又觉不好,只得生生忍住,等着邓家的消息。
大老爷郑佑诚坐在一旁同样有点儿意外,“听闻洛阳裴家都是武将,却不想竟能出这样一个才兼文雅的哥儿!”
老太爷也是点头,说:“以程老的眼光,能拔中头名自然是了不得的。实际前几名的才学几乎不相上下,只是立意、论述稍有偏差,看谁的更合考官的眼。会试前十可参加殿试,只是在殿试时他二人能否被点为状元和榜眼却还是两说。”
林氏轻轻“啊”了一声,显出了点儿疑惑的神色,但在座的大老爷、二老爷却是明白的。
——如今的朝廷权臣陈吉当道,圣意偏听,裴家与郑家同陈吉都不亲近,在殿试十人中被点中头甲的机会并不大。
不过郑家老太爷丝毫不在意,他大袖一挥,有些傲然的道:“我钦服程老,他自先帝开创科举以来,便一直为主考官职,不偏不私,昭哥儿如今得他批中会试第二应是公允,只可惜这也是程老最后一次主持春闱了。”说罢叹了口气。
屋中一时静了一下,邓环娘“嘶”地倒抽了一口气,抓了下郑佑诚的袖子,郑佑诚侧头,见她脸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我、我大抵得先.....回院子”,邓环娘说这话的时候又腹痛了一下,登时皱紧了眉。
明玥在旁边一阵紧张,反是林氏最先反应过来:“大嫂是不是腹痛?要生了?”
邓环娘呼出一口气,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郑佑诚一时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倒是明玥立即朝丫鬟说了句:“大夫和产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