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情绪这么不对劲,刚才在车上,他忍了一路,现在他不打算再沉默下去。
冲澡的时候,楚凌冬把所有可能引发郁禾情绪不对的因素,在脑子全部推想了一遍。
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人其实是无法把握的。
能够影响这个人的东西太多,太细,却不可言说。
纵然自己在他的心里已占据了一定的位置,他也依然没有完全敞开自己的内心。
“抱歉,这周很多事,没时间过来陪你。”楚凌冬只有捡一个突破口入手。
知道郁禾的情绪并不会因为这事受影响,无从下手的楚凌冬只有这样说。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郁禾说。
楚凌冬因为这事而对他抱歉,让郁禾有些自责。
“工地的事儿解决了吗?”郁禾直接问。
“你知道了?”楚凌冬愣了愣。
这个事故并没有见诸于任何新闻媒体,不知道郁禾从哪里知道的。
郁禾无声地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了。”
如果只是因为这情绪不对……楚凌冬心里松了口气。
下一刻,楚凌冬便觉得抱歉,而心疼。
他没对郁禾说,一来觉得没必要,二来也不想让他过多地担心。
但这事郁禾知道了,却又没从自已这里得到只言片语的确切消息,大概是担心了这么多天吧。
“这几天连续出了点事,所以有些忙。其中一个你已知道的。施工电梯失控,电梯上的一名施工人员,被摔成了重伤。”楚凌冬微微一顿,“这个事故处理已近尾声,你别担心。成合那边对家属安抚工作做得不错,正在积极地赔偿与协调,希望得到家属谅解,免予起诉。”楚凌冬说。
出了这档子事,成合也十分下不了台,毕竟是个老牌企业,口碑良好,无论在平息舆论上,还是对家属姿态上都下足了功夫。
“查出原因了?”郁禾问。
虽然论坛里有众多的名侦探,但原因至今是不明的。
“正在各方面进行排查。初步判断是施工电梯的螺丝松了。”楚凌冬说。
“电梯不是说没问题吗?”郁禾有些惊讶。
贴子里通报的消息,电梯既没过试用期,也有维护记录。
“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具体原因还要进一步证实。”楚凌冬说。
接下的话楚凌冬没有深说。
施工电梯是有人定期维修的,就在事发前两天,电梯才做了维护。
电梯螺丝松动实在是匪夷所思。
成合那边也是百口难辨。
为了排除一些猜想,余胜已把两天以来所有的监控录相全都调了出来,也并没有发现有异常的人。
但工地上的监控设置,并不如城市里那么密集,只是在一些重点部位进行了设置。
如果有人想动手脚,避过摄相头也不是什么难的事。
一切都只是为了排除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楚凌冬也只是怀疑。
这次事故其实有些侥幸,因为是正午,天气又冷,绝大多数粉刷工都在休息,如果是正常施工期间,后果将不堪想象。
这一周他都在与成合方面的施工总负责人,就加强安保方面的力量,严格施工人员的检查,安排部署。
比起事故的处理,对楚凌冬而言,更让他牵扯精力的是对未来工程安全隐患的排查,与监管。
现在,楚凌冬对谁都有些放心不下,只有把余胜直接派了过去。
郁禾沉默了下来。
“如果担心我,有什么想知道的,你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楚凌冬轻言细语地说。
郁禾不吱声。
“晚上我饭都没吃,只为了过来见你。”楚凌冬柔声说。
郁禾忽然发现楚凌冬其实很会说话。
“在忙什么,连饭都不吃。”郁禾这才嘀咕般地问。
下午三点,楚凌冬接到养长院电话,因为征迁而中风的留守老人封怀仁,忽然再度中风,被送到医院抢救。
对于封怀仁,楚凌冬一直是抱着歉意的。
虽然并不是他强推了封怀仁的房子,但这背后,却肯定与楚凌冬多多少少有些关联。
封怀仁年逾六十,孤身一人,据说有一个儿子,长年在外打工。
楚凌冬一直都在通过各种关系,帮忙找他到儿子。但至今毫无下落。
在送封怀仁到养老院期间,楚凌冬交待院方,封怀仁有什么事,直接与他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