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值夏末,园子里花树葱茏繁茂,流水清澈,荷香扑鼻,杨钦治正弹着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是曲调柔和悠远,正可让人心静,如有禅意流淌。
季衡在他身边坐下好一阵了,他才慢慢停下曲调来,然后起身由着丫鬟伺候着用荷花瓣水洗手,用巾子擦了,就慢慢坐下来,开始静静为季衡煮茶。
季衡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有种自己是在被名妓伺候的感觉。
而“名妓”杨钦治犹自不知,只是微微垂着长长的眼睫,神色平和,一行一动皆十分风雅而优美。
有季衡珠玉在侧,杨钦治便被衬得并不是长相多么出色的人,但他这一行一动之间,却是静若处子,如昙花夜间缓缓开放一般,季衡也见过京城中真正的花魁娘子,也没有他的这份优雅而出尘的气质。
季衡简直要丢盔弃甲不忍对他下狠手了,在杨钦治用一双素白的手将茶杯奉给他时,他赶紧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提醒自己切记不可坏事,将茶杯接了过去,道了谢,这才静静观色闻香然后才慢慢啜饮。
杨钦治看季衡会喝功夫茶,倒是深觉意外,便说,“我身边的人,皆是一群粗人,没人会品,我便也不在他们跟前煮茶。”
季衡道,“潮汕地方如此煮茶。”
杨钦治道,“我姨娘是潮汕人。”
季衡略微侧目,杨钦治道,“我并不是侧妃娘娘所生,而是侧妃娘娘身边的丫头所生。”
季衡倒不知道这事,杨钦治又道,“不过这事没有几人知道,大家都死了,隐瞒这件事便也没什么意义了。”
季衡沉默未言。
过了一会儿,季衡便直入主题道,“三公子,我恐怕无法应你的一个要求了。”
杨钦治抬头瞥了他一眼,他倒是通透得很,声音无起无伏地说,“你准备把我送到徐铁虎跟前去吗。”
季衡微微摇头,“不是。”
杨钦治本来低下去的头抬了起来,“那是何事?”
季衡说,“三公子,你自己也该知道你的要求有多苛刻,既要徐铁虎听话,又不给他一点好处。现下徐铁虎发恼了,要是我不能劝动你去见他和他一起,他便不在意之前的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