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卢妈恍然大悟,笑道:“早就听说二少爷收了个小徒,果然聪慧得很。饿不饿,厨房刚做好元宵,想不想吃?”
“太好了,我正饿着呢!”
立马有小厮上来带小傲去厨房,荣音嘱咐他别吃多了,中午还有大餐,小傲狂点头,一瘸一拐地随小厮跑远了。
“这孩子倒是挺活泼的,一点儿也不像二少爷。”卢妈笑道。
荣音看着小傲那火急火燎的吃货模样,也不由失笑,“不像则诚才好呢,小小年纪要是长了张面瘫脸,以后连媳妇都娶不到了。”
一行人说笑着进去,荣音让莲儿去跟父母唠唠嗑,不必在她身边伺候了,自己则跟着卢妈往主院走去,雷震一直跟在她身后,形影不离。
卢妈打量了雷震好几眼,只觉得面生,又不喜他浑身的戾气和寒意,纳闷少奶奶身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面色凶恶之人。
解下斗篷,荣音回头吩咐雷震,“不必跟着我,这里风景蛮好的,你出去走走吧。”
雷震并不想出去,可主子发了话,他便颔首应是,徒步走了出去。
卢妈接过荣音手上的斗篷,待人走远,才低声询问,“这人是谁啊,怎么看着那么凶,叫人害怕。”
荣音闻言轻笑,“害怕才好呢,这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搓了搓手,荣音迈步进去,段夫人正在窗边看一本书,戴着老花镜,腿上盖着一方毛毯,面容恬淡,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母亲安好。”
荣音欣赏着这一幕情景,笑道:“太美了,真想给您拍张照,都可以做画报封面了。”
“又来打趣我。”
段夫人嗔笑一声,道:“你先坐,我把这段看完,正看到兴头上呢。”
荣音应了声,却也没坐下,沿着偌大的书架走着,浏览着书籍,段夫人的书房很大,跟段寒霆的雪庐有一拼,他爱看书,看来也是随了母亲。
随手拿了一本古籍在手上翻看着,婆媳二人无甚交流,兴致都落在了书本上,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翻书页的声响。
段夫人将手中的书籍看完了,意犹未尽,长长地舒了口气,瞥一眼一旁的荣音,她正在聚精会神地翻看着书籍,书页翻的极快,却很有规律,一目十行。
唇角微抿出一个笑容,段夫人也不打扰她,只到一旁烧水,沏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端到荣音面前,才看到她手上的书是《菜根谭》。
“看得进去吗?”她低声问。
荣音适才抬头,将书本放在膝上,双手接过茶杯,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挺好看的,里面很多教导为人处世的奇珍宝训。”
段夫人招招手,让她到茶几旁坐下,见她若有所思,挑眉问道,“哪一句让你有感悟了?”
荣音喝下一口茶,道:“容得性情上偏私,便是一大学问;消得家庭内嫌雪,才为火内栽莲。”
“说说看。”段夫人挑眉,抬起茶盏。
荣音跪坐起来,从婆婆手中接过茶盏,示意她来,边沏茶边道:“这话的意思是说,要控制住自己的性情,罩得住性情上偏离正道的私心杂念,不任由其发展,这是一门大学问;能消除家庭内部的猜忌隔阂,才是在火海中栽莲,让纷扰之地复归清静之举,自己的内心方能达到清凉的境界。我说的对吗?”
“解释的倒是没错。”
段夫人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怎么,又和则诚吵架了?还是家里那几位,又不安分了?”
荣音撅了撅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婆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是你,不愿意在我面前掩饰情绪罢了。”
段夫人揭穿她,却也乐得儿媳与自己亲近,一派慈母的姿态,“跟我说说,则诚怎么欺负你了,我替你主持公道。”
荣音化身受气小媳妇,将这段时间和段寒霆闹别扭的始末跟婆婆一一讲了,说的唾沫横飞,跌宕起伏,里面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听的段夫人啼笑皆非。
“你呀,这是明摆着踩雷呢。则诚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幸亏你没事,若是你真受了伤,他怕是又要将鬼市搅个天翻地覆了。”
荣音嘟了嘟嘴,“这事是我做的不对,也跟他认错了。可他干嘛要跟李峰和刘强两位副官过不去啊,他把他们责罚了一通,还不如直接罚我呢。”
“罚你?一来他不舍得,二来你记吃不记打,长不了记性。”
段夫人一句话就让荣音堵的哑口无言,又笑道:“你也不用替他们鸣不平,没看好你就是他们的过错。不过,则诚不是刻薄之人,谁是谁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责罚副官是为了管教你,但也不会白白让他们受过。这次你将李峰和刘强赶回去,这个决定是明智的,看着吧,过不了多久他们怕是要升官了。”
荣音不由瞪大眼睛,“真的吗?”
“天欲福人,必先以微祸儆之,所以祸来不必忧,要看他会救。天欲祸人,必先以微福骄之,所以福来不必喜,要看他会受。”
段夫人将《菜根谭》的一段话娓娓道来,笑得从容,“等着瞧吧,他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