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被陆一伟这几句话感动了,叹了口气道:“你是我见过最没架子的领导。我今天想和你反映一下许六的情况。”
“嗯,你说!”
“哎!说来话长啊!”老农又一声叹气,从身后掏出旱烟点上道:“不瞒你说,我原来是许寨沟村的村长,干了将近有20多年,而现在的许寨沟煤矿也是我当年费了很大劲才开的。因为开这个煤矿,我不知往县里跑了多少回,县里不管,我只好带着村民拿着铁锹上山炸石头开矿。我知道这是违法的,但我们实在穷怕了,真心想靠老祖宗留下的骨头让村民们改变下面貌。经过几年的努力,煤矿开了,手续也批下来了,还不等卖出一吨煤,就被许六那畜生给活生生地夺走了。”
“许六他爹死得早,他妈在他十岁那年丢下他一个人跑了,我看着他孤苦伶仃,就让他到大队干杂活。这小子人机灵聪明,在群众中印象也不错,干了四五年,又被村民们推选为副村长。我想着我年纪大了,把他按接班人培养,谁知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忘恩负义,等煤矿建成后突然反咬一口,以承包的名义想一个人独吞。”
“我当然不同意了,这里面凝聚了全村村民的心血,是要让大家共同致富的,怎么能随意出手呢。可谁知这畜生宁愿与全村人为敌,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伙人,在村里见了村民就打,以这种方式硬生生地把煤矿夺走。”
“你看看炕上的我儿,现在成了个废人。”老农声泪俱下道:“许六雇的人拿着大铁棍把我家砸了,把我儿的腿给打断,不知哪个断子绝孙的又往头上补了一铁棍,当场就昏死过去。幸亏抢救的及时,才保住了一条命。可醒来后就成了这番模样,生活不能自理,更别说娶媳妇传宗接代了,哎!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说着,呜呜地嚎啕大哭起来。
陆一伟脸色极其难看,被这段骇人听闻的往事深深震撼了。这都是怎么了?为了利益可以六亲不认,不择手段,甚至大义灭亲,既同情怜悯老农的悲惨遭遇,又对暴戾恣睢的许六恨得直咬牙。
还不等陆一伟说话,老农站起来把衣服撩起来道:“你看看我背上,至今还有铁锹砍得伤痕。砍断我三根肋骨,至今都不能干重活。你再看看我儿,”说着,一把掀开被子。
只见老农儿子赤身裸体地躺在炕上,左腿已严重肌肉萎缩,瘦的跟麻杆似的。被褥上全是大小便失禁排出的污秽物,让人作呕。此刻的陆一伟完全没有嫌弃之意,而是被眼前的一切一次次刺激着神经系统。
许寨沟煤矿,许六焦急地在地上转来转去,思考着应对办法。他把烟头丢到地上,用脚狠狠一撵,对坐在沙发上的宋勇道:“勇哥,你赶紧给陆常委打电话,把他叫回来。那老不死的东西指不定又胡说什么呢。”
“你让我怎么叫?”宋勇为难地道:“他是我的领导,我怎么能左右他啊。”说话间,带着一丝不服气的口气。
许六急了,拉着宋勇道:“我不管你想什么理由,你必须把陆常委给叫回来。”
看着许六着急忙慌的样子,江宇城和沈鹏飞笑而不语,都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可宋勇在场,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是陆一伟带过来的人,哪句话说错了传到陆一伟耳朵里,指不定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宋勇心里挣扎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掏出电话打给陆一伟。
陆一伟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了看,直接挂掉继续听老农倾诉。
“你看看,这可不是我不帮你啊,陆常委直接挂了我电话。”宋勇拿着手机凑到许六跟前道。
“妈了个巴子的!”许六一咬牙跺脚,对宋勇道:“你们先坐着,我去去就来!”说完,一溜烟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