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陈行远眉头陷得给更加深了。
他并非因为词穷而结巴,他有100种方法来辩驳,他只是不清楚,该怎么向面前的人表达自己的心情,该怎么说能不伤害到他。
一直沉默的秦政,再也无法容忍眼前的景象。
欺人太甚!
陈行远忍得,他再多一秒也忍不得了!
嘭!!!
秦政愤怒之至,一掌狠狠砸在桌上,愤而起身,百感交集。
“你够了!!闭嘴!!!”在骂出这句话的同时,秦政双眼也迸发出泪水,“你懂什么!!你不配对陈行长这么说话,你根本不知道他都奉献了什么!!”
当儒弱的人被点燃血姓,往往更加不顾后果。
“秦……政……”成全面皮抽动,只狠狠盯着秦政,颤颤抬起右臂,指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么?”
秦政眼色发红,他的一生中从未如此动怒,儒弱的他,头一次如此无法接受一个人,无法容忍一个人。
“我不管你是谁……”秦政同样抬起右臂,指着成全,用不可置疑的声音答道,“道歉,向陈行长道歉,你鄙陋的目光和愚蠢的见解怎能理解他的用心?!”
“你……你……”成全几乎像野兽一样低吠着,“朝三暮四,狗一样的人,狗一样的人。”
先前还一心投靠成全的秦政,此时已与他势不两立。
秦政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将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冲动,献给陈行远。
无憾。
“到此为止吧。”陈行远尽力起身,将二人的手臂通通压了下去,“成全,利率的事情落实后,我会申请提前退休。”
“……”成全一阵愕然,这句话算是直击他的内心了。
“不可以……不可以陈行长……”秦政则瞬间有种窒息的落魄感,“怎么能……现在就……你明明才见证这一刻没几天。”
“呵呵,小秦,谢谢你,我很知足了。”陈行远长舒了一口气,淡淡笑道,“现在的我,已经是多余的了吧,就让我安心的做完最后一件事吧。”
“不,事情还很多,后面的事情还很多。”秦政抓住了老行长的双臂,苦苦哀求道,“你的能力,稳重有目共睹,我们不再是公有制企业,相信成强也会挽留你继续在银行工作,干到70……80……干到100岁也不成问题……”
“秦政……”陈行远微微抬头,沉静地笑道,“我,也是会累的,身体上累。”
他说着,单掌抚在自己的左胸。
“这里,更累。”
“这件事我会告知父亲。”成全已懒得理会那么多,只轻哼一声,转身朝外走去,“总之,我以董事长的身份接受你这个的决定,利率就……暂时回降吧。”
“谢谢,董事长。”陈行远默默低头,这一刻,苍老了许多。
面对鼎盛的邱之彰他也不曾低头,面对任人唯亲的邢礼也不曾低头,但现在面对一个晚辈,他竟然低头了。
“不……不必谢我……”成全自己偶读觉得受之有愧,匆匆走了出去,“到时候,要履行你说的话。”
嘭。
大门关上。
一瞬间,秦政好像失去了全部的人生动力与主心骨,他以为自己已经离开陈行远了,但没有,始终没有,一刻也没有。
秦政像是骨头被抽掉了一样,呆呆瘫坐在椅子上,茫然地望着陈行远。
“让你失望了……”陈行远这才露出疲态,略显神伤的哀叹道,“我……让你失望了……”
秦政只茫然地摇着头。
即便是现在,他也不因自己的冲动而后悔。
他知道,自己只要跟着成全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会无法容忍,总有一天会爆发,会仇视会兵刃相向。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血液,这是任世界如何变迁也无法改变的。
自己……从头到尾……都不是那样的人。
“你,很出色。”陈行远看着秦政,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单掌抚在他的头上,“比钱才要出色,比祝丰山要出色,世俗尚可变,唯气骨不摧。”
“可是……我……”秦政默默低下头去,“我什么都做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