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川似笑非笑看着他,秦羽忍住往回跑的怂逼心态。
他硬着头皮接着说:“全聚德的鸭,外焦里嫩口感好。川爷,你也来一只?”
立正川咬着烟头,复从人模狗样中找回了一点年少的吊儿郎当。
如今都是大人了,短发干净利落,西装裁剪合身。
他说:“羽少,好久不见。”
秦羽点头哈腰,当年恶棍立正川留下的阴影不可小觑。
“不敢当不敢当,川爷,啥时回来的?”
这话完全反智,季元现有点后悔把他带来臊皮。
果不其然,立正川皮笑肉不笑:“哟呵,朋友圈都传遍了。羽少,你这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当年高中毕业,立正川一张机票火速出国,从此踏上了喝洋墨水的康庄大道。如今高调回归,朋友圈传得风风火火。
季元现当年的姘头要回来了,大家都知道。
秦羽可是人精、消息通,号称今日市长穿什么内裤都知晓的人。
能有他不知道的事?
说到底情有可原,谁敢在季元现面前提“立正川”仨字儿。
除非不要脑袋。
而季元现过了最初那两年后,渐渐也像是真忘了。有人旁敲侧击,季元现除了摆摆手,表示不再联系以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像是一点都不介意。
立正川是谁,普普通通的前任。
秦羽不敢多说话,生怕接下来友情吐露:现哥儿,三十楼等你嘿!十个money boy洗好了嘿!腰细腿长叫声浪,川爷也去挑一个?
呵,除非他脑子瓦特了。
季元现深知他们搞什么鬼,将才在楼下遇到个mb,直言是羽少他们带来给现哥儿解闷的。也真难为秦羽,季元现近几年清心寡欲,活像性功能障碍者。
秦羽常说:你那玩意再不用就得废了。和谁不是爱,啊?你还真离了立正川那根就不行?
此话毫无道理,十分蠢逼。季元现大手一挥,叫他赶紧滚蛋。
“我真没那心情,”季元现用糕点堵住秦羽的嘴,“你们继续玩儿,我走了。”
秦羽口包食物,仓鼠状,含糊啊一声:“你、你这就走了啊。再玩会儿呗,好不容易叔伯聚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季元现睨他一眼,转头平静对立正川说,“川爷学业有成,仕途前景一片大好。提前恭贺了。”
立正川没有应和,只是挑眉:“不再聊会儿?”
“没什么好聊的,我明天跟顾惜还有事。”
季元现说得极不经意,却明明白白看见立正川眼中的波涛。
暗流涌动,只有一瞬。
顾惜这人,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过去如此。
看来现在依旧是。
季元现暗爽一把,有种城门尽失,最后关头力挽狂澜之感。
秦羽吓得不敢说话,眼珠子滴溜儿在两人之间晃动。最后季元现率先离场,跑得比羚羊还快。谁知猎人不放行,赶在羚羊跑出酒店大门前,将人硬生生喊住。
立正川站在那儿吞云吐雾,轮廓硬朗,眼神深邃。西装笔挺,裤线如刀锋。他外面随意披着大衣,愈发高大。
季元现双手揣兜里,思绪游走。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立正川竟帅得这般成熟了。
然后对方一句重雷,将他从虚无之境炸回了现实。
立正川说:“季元现。”
“我要与你重新来过。”
季元现蓦地瞪大双眼,耳畔轰鸣。
他仿佛回到高中那年,文言文注释在脑中次第炸开,英语听力喧嚣如纽约郊区之鸟,数学排列组合伴着政治哲学也相继旋转。那些嘈杂的晨读声节奏鲜明,满口“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还想起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