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骁抿着唇沉默了下,嗫嚅道:“要是你还来不及变强大,别人就容不下你了呢?”
孟彤看着他笑了笑,举起一根手指,道:“我举个例子,你全当参考好了。”
“我们一家三口,我爹受不得刺激,我娘是那种没有我爹和我就绝对会被人欺负到死的人,如果我奶和我两个叔叔抓了我爹和我娘,我是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躲起来的。”
齐子骁听得当即皱眉,怒道:“你怎可如此,抓你爹和你娘的人,肯定不会善待你的爹娘,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竟然还要躲起来见死不救?”
孟彤冷笑,“我要是跑去救人,才真是愚蠢!我人小力孤,即便跑去救人难道就真能把他们救出来?”
“我一个孩子就算天生神力也不可能打得过一群大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是决计不会做的。”
“不管他们会怎么折磨我爹和我娘我都不会出去,我会努力的活下去,练箭、打猎、赚钱,等我强大了,有钱了,就算我自己杀不了那些欺负我们一家的人,我也能花钱请杀手去杀他们,一样能让那些人不得好死。”
☆、112狗屁长辈?
“即便是死,我也要拉着所有欺负过我们一家的人一起死,而不是逞一时的之勇,让仇人逍遥于世间。”
齐子骁和周元休全都震惊的瞪着孟彤,他们是做梦也没想过,一个偏远乡村才九岁的小女孩会有这样狠辣的心思。
齐子骁显然被孟彤的话给震的不轻,他垂眸看着草地,低声问道:“你奶和你叔叔不管怎样都是你的长辈,你就不怕被世人指着鼻子骂不孝,死后连祖坟都不得进吗?”
孟彤哈了一声,讥讽道:“什么是长辈?待我亲厚如春风抚面、关怀备致的才是长辈,想要我死、想要拿我卖钱的算什么狗屁长辈?”
“被人骂不孝女又如何?如果我被他们害死了难道就能被风光大葬了吗?可我那时都已经死了,风光大葬还是被扔在乱葬岗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吗?”
“如果为了那点儿狗屁名声就怕这怕那的,那你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得了,还在那里纠结痛苦什么?”
齐子骁被说到了痛处,一下就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般一跃而起,对着孟彤吼道:“你懂什么?”
“我爹那是被狐狸精迷惑了,我是他的长子,等我找到了那狐狸精的把柄,他迟早会明白我是被冤枉的。”
孟彤和周元休却在齐子骁大吼大叫时,几乎同时脸色大变。孟彤连忙冲向他们冲来的小狼笔了个停止的手势,一边大叫,“小狼,回去!”
周元休也吓的大叫,“子骁,小心!”
齐子骁一惊之下,这才如梦方醒,连忙转身往身后看去,却只看到一白一灰两只狼王小跑着回去继续吃肉去了。
方才那一瞬的惊险,也只有孟彤和周元休看得分明,小狼在齐子骁冲孟彤吼叫的时候,那一瞬显露出来的凶狠和残暴,绝不是一般的狼可以比拟的。
小狼一动,它的狼王媳妇几乎同时就跟了上来,要不是孟彤出声的快,齐子骁只怕早就已经血溅当场了。
周元休惊魂未定的紧拉着齐子骁的手,深怕他一冲动又把狼引来。
孟彤看着两人摇了摇头,脸上明明白白的流露出对齐子骁的不屑的和愤怒,她瞪着齐子骁,很不客气的道:“我说你们这样的人怎么会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呢,原来是避难来了。”
“可笑的是你的亲人为了你的安全千方百计的把你送到这里来,你不但不思感激,奋发图强以待将来,反倒自以为苦闷憋屈,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到这深山里找痛快了?”
“最蠢的是你还差点儿连累了自己的好朋友,你可真有出息啊,可是能不能麻烦你下次再犯蠢以前,先离你的朋友远一点,免得害人害已?”
齐子骁被孟彤说的噎住,脸色涨得通红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呢?说他不是来避难的?
还是说他没觉得苦闷憋屈?他被那狐狸精设计,被人冤枉他轻薄父亲的女人,他爹不由分说就要打死他,他怎么可能不苦闷不憋屈?
所以他一到河北地界就跟人打听了可以打猎的地点,所以他一到这水头镇就扔下行理打算进山打猎。
在仆从阻止的时候,更是直接甩掉他们,跟周元休只身进了山。
他在京城也是打过猎的,他以为打猎无非也就是那样,谁知道这牛背山会这么危险,野猪一见就是数只,被追着追着都能遇上熊……
齐子骁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是差点儿死在熊掌下的后怕?是被人设计的愤怒?是被父亲误解的苦闷?
是被母亲送到这穷乡僻壤的不甘?还是被孟彤说中了心事的羞恼?或许都有一些,可所有的这些都没有此刻面对孟彤指责时,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对面的女孩才九岁,身量娇小的看起来最多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好像一个娇弱的邻家小妹妹。
可她偏偏能够百步穿杨,两箭就杀死了差点要了他们小命的棕熊,她剥熊皮,剁熊掌,看到熊血涌出来,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给棕熊开膛后,甚至还能半点儿不觉得恶心的在一堆腥臭的肝脏肠子里翻找熊胆。
她说她的祖母和叔叔们也千方百计的想要他们一家人的命,可她却没有如他这般自怨自艾,没有自怜不甘,她带着一群狼横行于山林间,活得是这样的潇洒。
明明比他小了六岁这么多,看事情却比他还要明白。
她说“待我亲厚如春风抚面,关怀备致的才是长辈,想要我死的算什么狗屁长辈?”,她说“如果为了那点儿狗屁名声就怕这怕那的,那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得了……”
与孟彤一比,齐子骁觉得自忏形秽,所以他被骂得面红耳赤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元休张口想为好友辩解,可对上孟彤似乎早已洞悉了一切的清澈眼眸,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回去让人查查当初告诉你们牛背山可以打猎的人有没有问题,别被人下了黑手还傻乎乎的。”
孟彤看着周元休和齐子骁身上上好的纯白丝绸,脸上嫌弃的表情赤祼的周元休都羞愧的不敢抬头了。
“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像你们这样的大家公子,多少也应该懂些勾心斗角的诡昧伎俩,怎么会蠢的什么都不问清楚就一头扎进牛背山来送死了呢?”
“今天幸好是遇着我上山来采药了,要是你们运气再背一点儿,岂不要被棕熊撕巴撕巴给吞了?那死的该多难受啊?”
“别再说了。”周元休捂嘴干呕了一声,受不了的冲孟彤直摇手。
齐子骁则是握拳抵着唇,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强忍着。
小丫头叨念人的功夫比和尚念经更让人难以忍受,至少和尚念经还能给人宏大慈悲之感,孟彤的叨念却血腥又恶心,听得他们两个肚子里直泛酸水,反胃的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