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2 / 2)

王木匠凑过去瞧了一眼,哈哈笑了:“天山冰蚕丝,这玩意用来捆你,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看得出来,对方是相当看重你的,所以说,落在这样的有心人手上,你也没办法。这绳结是十字交叉捆绳术,我倒也是能解,不过有着那鬼针在,你寸步难行,解开了反而会暴露老头子我的行踪,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妄动。”

我皱着眉头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么,要不然这样吧,你出去,帮忙给我报个信?”

王木匠苦笑道:“陈小哥,你是不是被人当做猪一样捆着了,脑子也变成猪脑子了?你师父亲自作的法,我王木匠若是离开那八卦异兽旗十丈,顿时就灰飞烟灭,这荒郊野岭的,你让我去哪儿给你报信?这可是你作茧自缚,与我何干?”

听他抱怨,我苦笑不已,当初我师父是怕这老小子临阵脱逃,没有拼死之决心,方才会有如此限制,却不料事到如今,反倒是成了累赘,不过听到王木匠的话语,我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问道:“怎么,我们现在不在城里了?”

王木匠点了点头,说对,听两人聊天,说是一村子里,离公路也远,而且这地面也做了禁制,我若是随意闯荡,他们立刻就会发现。

我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对王木匠说道:“切莫惊慌,他们是在等程杨那个老乌龟,你且藏在我的体内,静待时机,等到有机会了,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此时此刻,也只有如此了,尽管远离八卦异兽旗会让自己冒着极大的危险,但是王木匠却也豁出了去,并没有计较太多,虽然也唠叨几句,但还是乖乖地化作一条细线,滑入了我的鼻孔中,再沉浸到了我的丹田里去。我的丹田气海,此刻已经被那化功散给消融得一片虚无,王木匠落入其中之后,在我的脑海之中大惊小怪地叫了几声,接着便开始给我清除起了那化功散来。

那老家伙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寄居在八卦异兽旗中,除了法阵之外,倒也能够自我修行,此刻用气机推动,倒也将那歹毒无比的化功散给我一点一点消融,让我能够感受到空空荡荡的丹田之内,气劲回暖,重新有一丝一丝的力量回涌上来,不再那般痛苦。

有着王木匠在,我体内的化功散逐渐开始变得稀薄,虽说那效用依旧还在持续,但是我终究还是有了一线生机,不知不觉又过了许多时间,就在我感觉自己的修为似乎恢复了三分之一的时候,突然听到那铁门发出了一阵响动之声,正在奋力与化功散对抗的王木匠就像受惊的小兔,赶紧沉寂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动。

随着门吱呀的沉重响声开启,那紧紧封闭的铁门被推开了,我闭目假寐,不敢装作清醒的样子,而却听到有一个脚步声缓慢走到我跟前来,凝视了我许久,这才缓缓地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呢,咱们谈谈吧。”

听到这声音,我骤然睁开了眼睛,瞧见在我面前的这人,居然是几天都没有露过面的程杨教授。

老孙这个家伙虽然表现得极为阴毒,但是我却看得出来,他与程杨之间,更多的时候老孙像是一把剑,而真正的食脑者,出主意的人应该都是程杨这老匹夫,想必通过嫁祸于墨晗大师的手段,使得他遭受杀身之祸,继而将我给引到此间来的这一系列事情,则都是这狗东西策划的。想到这里,我看着这个四十来岁的家伙,心中就是一阵愤怒,恨不得有一把剑,陡然一挥,那张带着胜利者笑容的脸就从脖子上掉落下来。

被我死死瞪着,程杨教授显得格外平静,长吐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前因后果,想必老孙都跟你讲过了;我也听说了,你宁愿死,也不肯将那天真正发生的事情给讲出来,那么我只有跟魔鬼做了一个交易,用你的性命,去换回我们的安宁。不过在出发之前,我还是想再问你一句,那临仙遣策,你到底有没有?”

我僵硬的脸上抽动了两下,然后哼声笑道:“跟魔鬼交易?我看你自己就是魔鬼吧?一个将自己亲外孙女给吃了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恶毒?”

被我这么讽刺着,那程杨教授却只是平静地自嘲一笑,然后说道:“老孙那张破嘴,还真的是什么都说,不过你应该也知道,为了活下来,人总是会比他自己所能够想象到的,更加坚强。不过你既然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也就不再多问了,就这样吧,将你交给老魔,让他来折磨你吧,我就不操太多的心了。”

说完这话,程杨教授倒也不磨蹭,走到门前,对外面的人说道:“检查一下,看看他身上的禁制够不够,我去外面发动汽车,等完了你和老孙将他带上来,我们马上去十堰,我跟那帮家伙约了在那儿交易。”

门外那人却是黑寡妇,听到程杨老匹夫的吩咐,顿时就不满意了,抱怨道:“干嘛要跑那么远啊?”

程杨说道:“现在是咱求着别人,就不要指望着自己能有多方便。”

黑寡妇指着林豪说道:“这个家伙怎么处理?”

程杨回过头来看了奄奄一息的林豪一样,浑不在意地说道:“这个家伙没有用处了,弄死算了,注意啊,处理好一点,别弄脏了这房间,以后还得用呢。”说完这话,程杨匆匆离开,而黑寡妇则扭着屁股走了进来,先是检查了一下我的瞳孔,接着将我嘴撬开来看了两眼,然后手开始朝着我的背上摸了去,似乎在检查那鬼针的深度。

小心翼翼地检查完毕之后,她从兜里拿出了一个注射器来,一把打在了我的脖子上面。

这依旧是麻象散,我立刻感觉到眼前一阵模糊,瞧见黑寡妇朝着林豪走了过去,我倏然心惊,奋力朝她喊道:“留他一命,我们的生意……”

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然昏死过去。

第十一章 嗟来之食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了车上,很小的一个空间里面,我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面,鼻子里充满了鱼虾河鲜的腥气,而跟前不远处,则是端坐在前,闭目假寐的黑寡妇。车子还在行驶之中,车身不停地抖动,有一丝亮光从间隙透进来,让我能够想象得到,我们应该是在一个货车靠驾驶室的车厢夹层里面。

我意识醒过来了,但是身体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复了感觉,发现背脊之上的鬼针仍在,不过似乎已经完全潜入到了我的皮下,没有先前那种刺猬的感觉,即便我随意摆动身子,也不会被碰到。

我想这也许有可能是改进版的阎罗十三鬼针术吧,毕竟程杨和老孙这两个狗日的想要拿我的性命去跟法螺道场的老魔谈判,那就必须保证交接的时候,我还活着,所以才会变得如此谨慎。我醒过来之后,脑海中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林豪到底有没有被我面前的这个女人给处理掉,一时间有些心急如焚。

林豪是我的手下,也是我的小兄弟,他倘若真的死了,说句实话,我若是有半点儿机会,也一定会亲手将这三个人给弄死,以祭奠林豪的在天之灵。

即便是亲手将他们抓捕,送入白城子更符合行政手续,也更加合法,然而我却并不管这些零碎的事情,唯有杀,方才能够消解我心中的恨。

黄泉路上,一人太过寂寞,若是四个人,或许还能够赶得及,凑上一桌麻将。

黑暗中,我瞪着眼,感受到那车子在道路上飞驰着,这会儿估计正在走一条并不算很好的道路,过一会儿就转一个大弯,一路颠簸不平,再加上他们用来打掩护的那鱼虾水产实在是太过于腥臭,着实有些难受。似乎感受到了我目光的注视,一直闭着眼睛的黑寡妇突然醒了过来,看到我黑暗中的眼睛,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搭在了我脖子上面的血管处,接着诧异地说道:“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剂量,居然也只能迷昏你小半天了?”

尽管我看到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感到恶心,但还是忍耐住了心中的厌恶,开口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黑寡妇的手从我的脖子往下滑,划过我的肱二头肌、胸肌和腹肌,终于在我腰间止住了,没有再次往下,大概感受了一番之后,这才说道:“你先前说自己修炼‘道心种魔大法’,我还有些不相信,不过这回倒是觉得没有在骗我,要不然也不会有这般强悍的身体,估计也是魔气洗刷而致,快速的适应和复原能力,让你能够抵御大部分的药物——估计多打几次,那麻象散也撂不倒你了……”

“林豪怎么样了?”黑寡妇唠唠叨叨地说着,而我却毫不客气地直接问道。

那女人皱了一下眉头,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满不在乎地说道:“那个小子啊,一个无用之人,留在世间也不过是浪费空气,我处理了,你放心,他死得很安详,打个哈欠就毙命了;接着我用化尸粉将他处理了,然后冲到了下水道里,相信没有人能够发现了吧?”

听到她漫不经心地说起了如何处理林豪的经过,我的心在滴血,牙齿紧紧咬着,被捆着的双手,指甲深深嵌入到了掌心的肉里去。

我心疼,无法释怀,才想要用肉体上面的痛苦来掩盖住这种痛苦,然而却越发地感觉到那种疼痛的独特。

我想杀人,想将面前这女人给剁成碎片。

然而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恰恰相反,我不但不能对这女人有任何动作,而且全身受制于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的性命才是最不值钱的玩意。

想清楚了这一点,我便明白愤怒只不过是最懦弱的情绪,当下也是咬紧了牙关,不再说话,而就在这时,我瞧见了黑寡妇脸上流露出来一抹戏谑的微笑,心中一动,突然生出许多希望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对,你没有杀了他,对么?”

黑寡妇波澜不惊地说道:“我们的协议依然有效,交出临仙遣策,你有什么需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摇了摇头,正要再问,那车子突然停了下来,黑寡妇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谨慎的表情,手往身下一抓,立刻掏出一团腥臭的布团堵在了我的嘴巴里,然后中指放在唇间,轻轻嘘了一声,耳朵则贴在了车壁之上,侧耳倾听着什么。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沉下心思来仔细倾听,结果那声音全部都被卡车发动机的震动给盖过了。我看到黑暗中,那黑寡妇的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心想着莫非是遇到了盘查,不过我落入敌手,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正纠结间,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那车子再次发动,朝前行驶而去,黑寡妇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拿开堵在我嘴里的那布团,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没想到你们的人还挺重视你的,这么偏的路,都有人设卡……”

她这么一说,我的心中立刻充满了懊悔,晓得刚才应该是我们的人在设岗盘查,说不定还有我们特勤一组的人,与我擦肩而过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了,有人这样贴身看护着,我就算是想闹些幺蛾子,恐怕也会被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接下来的时间,我再次跟黑寡妇套话,试图从她的嘴里盘问出林豪的消息来,结果这女人满嘴胡言乱语,一会儿说林豪被她分尸降解了,一会儿又说人还活着,我交出临仙遣策,他们就能够放过林豪,我听到耳边,心却沉了下去,抿着嘴,不再多言。

我不说话了,黑寡妇便闭目而眠了起来,路途毕竟漫漫,谁也不是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