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杰拉开椅子坐下,扫了眼港生和目光满是敌意的林慎,嗤笑:“路总好大的做派啊,出门在外还带两条狗,怎么,受路伯父影响啊?也是,路伯父死的时候身边都没什么人,是该长教训。”
林慎脸色一黑,刚要炸时,路正南抬手,稳声开口:“港生,带林慎下去。”
港生拉着林慎下去,这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路正南斜靠着椅背,看着坐在逆光位置的梁仲杰。
“路伯父可没教儿子搞别人老婆吧?”梁仲杰呷了口茶,目光如刃。眼前这个男人,说实话没什么好顾忌的,但偏偏梁学群要顾忌,也不知道顾忌他什么。
路正南蹙眉看了眼新腕表,声音清冽:“我们做个交易。”
梁仲杰抬眸看他。
路正南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文件。
江蔓在下面待了一个小时,中途港生和林慎也下来了。林慎一边甩着港生的胳膊,骂骂咧咧,毫不客气,甚至是当着江蔓的面骂梁仲杰。江蔓神情微妙,林慎见了,立即赔错,甚至还搞笑地轻轻扇了下自己的嘴,“姐,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啊。”
他的特意讨好让江蔓很疑惑,正疑惑时,她看见江苓两手拎着喝得饮料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脸甜笑冲着林慎。
林慎脸色僵住了,紧张兮兮地看着江蔓,结结巴巴:“姐……姐、我……”
江蔓看向江苓。
江苓也结巴了。
“你们谈了?”
江苓扯了扯林慎的袖子,低声说了几句话,笑着跟江蔓说:“姐,我喜欢他。”
江蔓想笑又笑不出来,干脆指着林慎,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两个多月了吧。”江苓说。
江蔓打量着林慎,和上一次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了。痞里痞气的样子少了大半。江苓推着林慎,赶他走,说是要和姐姐聊女人聊的事情。林慎几个人走开后,江苓坐在江蔓身边,小声说:“姐,我要跟林慎结婚。”
江蔓正喝着水,差点被呛着。“你来真的?”
“当然啦,姐,你别看他表面,他人挺好的,我开的那个店,门面还是林慎帮我找的呢,钱也他出了一半。”江苓笑得很甜。江苓要结婚,江蔓当然为江苓开心,但是,那个人是路正南身边的人,她多多少少心里有些膈应。“他家庭情况复杂吗?”
“他只有一个外婆啦,爸妈都不在了,很简单的。”
江蔓暗暗想着,家庭简单就好。“结婚这事儿你自己做主,该办的一样都不要少,知不知道?妈同不同意都别管,最好都别跟她说,免得到时候闹得难看,知不知道?”
江苓笑着点头,“知道,知道,我早就跟爸通过气了。”
“爸都知道了?”
“是啊,爸对林慎满意呢,也就你对林慎有一点点不满意吧。”
江蔓笑出声,“爸都满意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苓忽然间沉默了,她看着江蔓,好一会儿才说:“姐,阿文说姐夫对你……”她顿了顿,心想还是不说了,干脆直接说:“姐,爸的事情不用你一个人操心了,我现在稳定了,阿文比我更稳定,没必要让你一个人操心了呀。”
江蔓不知道阿文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阿文知道什么。她摸摸江苓的头发,笑笑没说话。
梁仲杰从二楼下来,直接带江蔓回家。回到家,她才意识到自己算是被软禁了,手机没收、网络关闭。她坐在客厅,看着阳台,梁仲杰便将帘子拉上,客厅一片昏暗。
她不知道他和路正南之间说了什么,他一回家就软禁她,路正南应该是说了什么,可他又不发脾气,很反常,按以往,他早就将家里翻了天了,更不可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跟她坐在沙发上。
许婉来了电话,梁仲杰擅作主张,帮她辞了工作。许婉还没说话,他就挂了。江蔓无处发泄,只能打他骂他,可他不为所动。过了几天,江蔓干脆不说话,吃喝是照样吃喝。
梁仲杰看她吃得那么多就笑,“蔓蔓真聪明,知道吃好喝好才有力气跑是不是?”
江蔓不说话,她只是不想生病,生病了才是真的跑不了。
“你总不能关我一辈子的。”
梁仲杰擦了擦嘴角,看她,抽了纸巾要帮她擦,她避开了,他也不介意,将纸揉成一团。
“两个月。”他哑声道,“两个月,两个月后,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江蔓看他,心里打着鼓。“包括离婚?”
梁仲杰神色一顿,好一会儿后起身准备离开,“是,所以你开心一点。”
江蔓不信他的话。
等他出去了,江蔓就摸出席梦思缝隙里的手机,联系许婉,请她帮忙收好她的护照和身份证。许婉关心地问了她几句话,确认她没事才放心挂了电话。
江蔓盘着腿坐在地上,看着手机上面的日期。
梁仲杰最近开始频繁早出晚归,江蔓就有更多的时间冷静思考。她偷偷联系了阿文,让他再三发誓不要再和路正南透露自己的事情,怕阿文不遵守,她甚至诋毁路正南,各种添油加醋,阿文才发誓绝对遵守。
对于梁仲杰的早出晚归,许婉给了她答案,说是和别的部门八卦到的,中梁内部最近大换血,惨不忍睹,一些老辈全部血本无归,更重要的是,主要操盘手不是梁仲杰,而是高达的路正南。这两人也不知为的什么合作到一起了,一合作就搅得满城腥风血雨,好几家有牵连的公司股票都开始暴跌。
江蔓的怀疑是对的,路正南一定是和梁仲杰做了什么交易,否则梁仲杰不可能大发善心要说两个月后放过她。她挂了电话,想起和路正南发生的种种,他说会帮她离婚,那么,信用度到底有多少呢?她还能信他吗?一想到在医院发生的事情,她就受不了,也怪自己当时没察觉到,当时就应该怀疑的,为什么女助理非要跟她解释马医生有两位,一男一女,实际上就一位马医生,是女的。她靠着墙,后脑勺一遍一遍地磕着墙面。
想得越多就越不开心,也越睡不着。
她从柜子里拿出路正南送她的催眠器,摆在床边的矮柜上,上面还贴着纸条,手写的操作方式。她按下开关,选择音乐,是雨天的白噪音。
帘子被拉上了,外面是晴空万里,帘内却是雨天不断。
她听着白噪音,闻着薰衣草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