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天气,天总是暗沉沉的,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天色渐渐黑了下去。
撑伞走在田埂的大漠乡村民,蓦然发现,盘山好像在发光。
荧荧蓝光,在昏暗的天际甚是显眼。
一人看到,很快,周围的人都看到盘山的异象,整个大漠乡沸腾起来。
不同于之前的山神显灵,这次发光持续了一刻,还是不是闪烁几下。
要说不是山神显灵,大漠乡才不相信。
里正拄着拐杖站在门前,这次山神显灵声势太大,恐怕周围几个村子也能看到。
天色已晚,林中危险,里正制止村民夜间去山里的危险想法,嘱咐耆长明天带几个青壮去山神石像那里看看是怎么回事。
山神显灵后不久,决明拿着小锤子偷偷从山脚另一侧滑下来,会到房间换身衣服,若无其事地出门。
他手里,蓝珠不住地跳跃,决明从井里打了一桶水,让蓝珠泡在水里。
山上的动静很大,耆长第二天一早便带着经常上山的几个猎人,撑着伞,在蒙蒙细雨中走进盘山。
决明混了进去,赫然发现上次和石叔抬东西的那个青年也在。
略想一下,里正腿脚不便,不方便上山,所以王文奇替他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行十来人去山上,到石像前,发现水潭旁摆着几个大袋子。
袋子还贴心地用油布盖着,以防淋湿。
耆长走到袋子前,用棍子挑开油布,发现袋子上放着一封信。
耆长打开信,上面写着觉得大漠乡村民淳朴,所以特意送给大漠乡这些种子,希望公平分配。
字体小如指甲盖,苍遒有力,耆长从未见过。
站在队伍最末的决明黑线,耆长该不会是老花眼吧?就那两行字,不至于看这么久。
耆长转身,对村民念出信上的内容,念完,接着说:“这是山神大人赏赐给我们的神种,我们要好好种植。”
众人都没有异议,拜了拜山神后,在场的青年分别扛着一袋种子,快步往山下走。
看种子都抬下山,决明放心地顺着山脚小路回家。
昨天一早去山上种了一堆豆种和稻种,装在带去的袋子里扎好,就等傍晚威胁蓝珠去石像那里发光,制造出山神显灵的假象。
没想到单纯的古代人这么好骗,决明捣鼓着手里的蓝珠,这个珠子胆子真小。
盘山显灵,赐给大漠乡神种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善堂镇,晚饭未结束,这件事便传到了阳县县令的耳朵中。
第二天一早,沈言骑马去大漠乡。
不同于上次去盘山的稀稀拉拉的人,今早去盘山的人如同赶庙会一般热闹,外面还在下雨,丝毫阻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附近的村子想要上山“砰砰运气”,万一山神看自己顺眼,赏点种子或者金子银子,那足够一家人吹嘘一辈子。
沈言直接找到大漠乡里正,在祠堂下,村民挤在一起,高声嚷嚷,外面这么热闹,岑道年不得不放了那群猴孩子一天假。
很快,里正出面,将昨天抬回来的种子放到祠堂前,低声咳了一下,说:“昨天在山上发现山神赐的种子,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今天我们来分一分这个种子,谨遵山神大人的意思。”
村民等了一早,等的就是这句话。
“里正且慢。”沈言骑着马,吁声拉绳让马停在祠堂外,翻身下马。
村民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沈言传过去,“我能否看一下‘神种’?”
“请。”里正让出位置,王文奇动作飞快地解开袋子上的绳子,沈言捧出一捧稻种,稻种颗粒饱满,拨开一颗,稻米晶莹剔透,带着一股清香。
再看豆种,黄豆颗大饱满,比寻常黄豆要大得多。
由此可见,不是有人在恶作剧,而是真的“神种”。沈言问:‘我能带走一些吗?’
里正拱手:“县令大人请便。”
沈言伸手抓了两把种子,王文奇忙找了个小袋子给县令,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县令,王文奇脸涨得通红,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沈言拿着种子,和里正低声说了几句话,便上马扬鞭,回衙门。
这个县令真是够闲的,大漠乡有点风吹草动他就来了。岑决明蹲在祠堂门口,手里捻着狗尾巴草,看里正分种子。
人多种少,里正按人头分配,称好总重后,除以大漠乡人数,很快算出每人应得十两种子。
落户在大漠乡的岑家也得了三十两种子,家里没有地,岑道年示意决明把种子送给石叔家。
其他村在山上没搜罗到种子,觍着脸下山问里正要种子。
为首的正是大漠乡隔着一条河的王李村。
王李村的人“义正言辞“地说,他们也是挨着盘山的,山神赐的种子应该有他们村子一份。
决明差点没被他们的神理论给气笑,不等里正出面,王文奇拿出已经裱起来的信,指着上面的字说:“上面明写着,是送给大漠乡的。”
“就是,王李村算哪根葱,整天不好好干农活,还指望山神降下祥瑞给他们?”
“就是就是,上次我听说他们村子还有遭雷劈的人卖女儿去城里换银子……”
……
大漠乡村民议论纷纷,很快把王李村的老底给扒了出来。王李村的人灰溜溜地走了,其他村看占不到什么便宜,纷纷四散回家。
大漠乡村收起种子,欢天喜地的回家,祠堂瞬间安静下来,里正看着祠堂中央的牌位,幽幽地叹了口气。
王李村的人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如果把种子种进地里,保不齐王李村的人会半夜来挖种子,聪明点的还会找普通种子替代,让人看不出端倪来。
已经是清明后,大漠乡的村民商量了一下,神种这么宝贝,自然不能种到外面去,在里正的带头下,纷纷把后院的菜地给清了清,专门用来种山神给的种子。
若不是天天下雨,村民恨不得直接把床搬到院子里,夜夜守着。
如此严密的防着王李村,王李村自然找不到机会下手。
“七十,八十,九十……”石小花点着地里的嫩苗,数量对不上,重新数一遍,仍旧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