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洲回到宾馆以后,还有点晕晕乎乎的,他站在卫生间里,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望着镜子里自己那副两颊泛红、嘴角勾起的模样,也觉得自己看起来有点傻,费了半天劲才将嘴角的弧度勉强压下去。但他很快发现了自己还是心不在焉的——他错把洗面奶当成牙膏,挤在牙刷上了。
而且,还是在进嘴以后发现的。
郑平洲打了一杯水,漱了很长时间,嘴巴里还一股涩味,他靠在门框上,手攥成拳抵在自己额头上,叹息般地低声自语道:“天哪……”
他闭上眼,立刻就能在脑海里能勾勒出周渺的轮廓,那是他曾无数遍用爱意的目光描摹过,留存在心底的痕迹。
周渺的眉毛细长,那下面的一双眼睛望着人的时候好像在说情话,高挺的鼻子下面,那两片唇却饱满柔软,亲他的时候,那两片唇会先下意识地先抿紧,而后又依着主人的意思,顺从地张开,像是一只打开壳子的贝,露出里面的**来,任他啃咬还是舔舐,都绝不多做抵抗。
他现在好想吻他。
郑平洲心潮涌动,情难自已地给周渺发了条消息,他打了很多字,又逐一将它们从输入框中删除,足足有二十分钟,他靠在床头拿着手机删删改改,最后发送出去的话却简短到只有两个字,“晚安。”
但其实,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周渺说过晚安了。
年少的时候,他和周渺两个人好得像是连体婴,两家又是邻居,他们就经常串门,有时候玩得累了,就在对方家里洗洗睡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都是男孩,没什么性别上的顾忌,便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两人的浴室里都有成双的牙刷和杯子,就是为了方便对方的留宿。
郑平洲浅眠,很容易惊醒,周渺常常会给他热一杯牛奶,盯着他喝下去再睡觉。在周渺去热牛奶的时候,郑平洲就会乖乖地把被子抱出来铺好,等喝完牛奶,两人都并肩躺在床上时,郑平洲会缩在被子里对周渺说:“周哥,晚安。”
周渺摸摸他的耳朵,露出一个无声的笑:“晚安。”
郑平洲没有告诉过周渺,其实热牛奶对他来说不怎么管用,真正能让他安心睡上一整夜的,其实是周渺的味道。刚去美国的时候,他心如乱麻,加上课业也很重,需要极其努力才能追赶上其他的学生,郑平洲常常一整夜只睡两三个小时,短短一个月,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那时候他每晚都喝一大杯牛奶,喝遍了便利店能买到的所有品类的牛奶,但没有哪一种,能够让他睡得安稳。
他那时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周渺才是他的良药。
他们从小就这么要好,长大却越闹越僵,实在是不太像话。但现在想想,两人谁都没有正确地处理这段关系——他们还没有学习好该如何面对发小变成爱人、友情上升至爱情,就被种种阴差阳错给给冲散了。
爱上一个人可能只需要两秒钟,但长久地爱一个人,却需要一往无前的勇气和永不后退的执着。
走到今天,郑平洲很感谢自己的勇气和执着。
郑平洲躺在床上,慢慢地滑进被子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这一次,不再是有别人挽住周渺的手臂,也不再是那场失败又可笑的订婚宴,而是一个他们从未分开,水到渠成地从竹马走到婚姻的美梦,梦里,他们还像小时候那样,肩膀挨着肩膀,大腿贴着大腿,亲热地靠在一起打游戏。
只不过,在赛车抵达终点后,他们丢下游戏手柄,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郑平洲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他爬起来看了看手机,好在还没有太晚,于是匆匆进了卫生间洗漱。剧组里都是统一的盒饭,又是在大山里,旅游淡季大多饭店都是关着的,就算是想自己掏钱开小灶也很难。不过郑平洲不太挑这些,有什么他就跟着一起吃什么,早上坐在监视器后面喝了一碗白粥,等人齐了就开始拍戏了。
他今天心情舒畅,有个新演员状态不太好,连着ng了快十场他都没有生气,只是招手让那个演员过来监视器后面看,他则站在一旁淡声讲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