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三死亡的消息很快就在苏城道上传开了,大多数人对于这个平曰里嚣张跋扈的年轻人没什么好感,因此对于李老三的死,很多人是抱着一种“惊闻喜讯”的心态的,就连西郊李家的人马之中,这样的人也不乏少数。李老三活着的时候,对待下面的马仔十分苛刻,所以很不讨人喜欢。
虽然李老三的尸身还在停尸房里,但这并不妨碍道上的人前来吊唁。当天晚上,就有闻讯赶过来的,门前车马喧,李家门前的灯光凉了一夜,热闹的如夜市一般。
李老大顶着猩红的双目,忍住心中悲痛,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院子里摆了三十几桌流水的席面,西郊所有的好厨子都被请来了,在那棵大梨树周围临时堆砌了十来个灶台,院子里飘满了炒菜的香气。
李老大看着院子里热热闹闹的这一片,往来吊唁的人,很少有是真心悲痛的,别看外面的花圈已经摆了几百个,但是来的人却在这儿大吃大喝,看了让人心里生气,真想把这伙人全部轰出去。
到了后半夜,赶来的宾客少了,外面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李老大抬头看着星空,吐了口烟雾,感觉到一阵无边无际的疲惫感袭上心头,倦意如潮水般用来,站在庭院之中,晃晃悠悠,就快支撑不住了。
恍惚中,一直手扶住了他。
“大哥,你回去睡一会吧。”李老二睡了三四个小时便醒了,看到苦苦支撑的老大,心里蓦地一酸。
李老大一转身,瞧见了老二,挤出一丝苦笑,“你咋那么快就醒了?”
李老二微微一笑,“我习惯少睡。”
李老大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真正的考验是明天白天,届时会有更多的人前来吊唁,心怀好意的或是心怀歹意的都有,那个时候才是真正要他费神应付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老二,那你看着,我睡会儿,天亮了来换你。”
李老大走后,李老二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抽烟,抬头看着满星的天空,传说人死之后会化作天上的星辰,却不知道这满天星斗哪一颗是自家老三化的。他这一看就忘了时间,头脑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有人叫了他几声。
“二爷、二爷……”
李老二回过神来,一看是驴蛋,板着脸问道:“驴蛋,什么事?”
驴蛋手里端着一碗热汤,“二爷,晚上你就没吃东西,来,喝碗汤吧,猪肚汤,我叫王厨子刚煮的。”
李老二看着驴蛋,这家伙一直呆呆傻傻的,没少受人欺负,胆小怕事,但待人却极为真诚,从他手里接过了饭碗,“驴蛋,三爷没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驴蛋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二爷,三爷没了我心里可真难受啊。”
李老二被他的哭声感染,眼窝子发热,又想淌眼泪了,赶紧深吸一口气,喝道:“驴蛋,你他娘的给我滚蛋,别在老子面前哭!”
驴蛋不知李老二为何发怒,擦了擦眼泪,“二爷,汤要是不够你再叫我。”
熬过了最难熬的一夜,李老二从未觉得时间能过的如此缓慢,当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几乎是无意识的朝李老三的房间走去,每天这个时候,都是他叫李老三起床锻炼的。
往前迈了几步,这才猛然清醒过来,老三已经没了,这是事实。
过了一会儿,李老大也醒了,兄弟俩碰了面,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吃过了早饭,就陆续有人上门了,基本上西郊地界上的贩夫走卒都来了,当然这其中最多的就是道上的兄弟,李老三的葬礼可谓声势浩大,光花圈门口就摆了几百个。李老三生前就爱热闹,李家哥俩也想把这葬礼艹办的热热闹闹的。
金河谷是早上九点到的,昨天事情一发生他就知道了,金氏地产在工地上的几个工作人员在事情发生的第一秒就跑了,他们知道那帮工人的厉害,害怕被牵连受害,跑了之后就给金河谷打了电话,汇报了情况。
金河谷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收到李老三被打死的消息。他左思右想,不敢赶去凶案现场,害怕被李家哥俩撕了,毕竟人是在他的工地上没的,在家里想了一夜,金河谷知道自己不能总不露面,是该出来与李家兄弟交涉一下,表示一下慰问,否则李家兄弟还认为是他理亏不敢现身呢。
金河谷带来了花圈,一进李家的院子,他就流下了眼泪,酝酿了一路的情绪,眼泪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流了出来,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好演员的苗子,说不定过两年也能自己投资自导自演一部电影。
“二位,惊闻噩耗,我连夜从京城赶了回来。”金河谷握住李老大的手,神情凄然。
李老大见他鼻子上贴着胶布,问道:“金大少,有些曰子没见你了,鼻子是咋的了?”
金河谷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李老大,你家老三的死虽说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毕竟事情发生在我的工地上,我心里也觉得愧疚的很,这张支票聊表心意,你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