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橘眼底布满了心疼:“小姐……”您这又是何必?
水清漪叹息,她是算准了二夫人的心理,适才会有这一招。撕掉沾粘的指甲盖大小的假伤疤,已经被鲜血侵染的变了色。若不弄伤脚背,这假的疤痕怕是不能糊弄过去。
“将这个洒上去。”水清漪将一瓶药粉,塞到绣橘手中。
绣橘迟疑道:“小姐,府医快来……”
“李妈妈,你来。”水清漪脸冷了下来,她还有事情要做。
李妈妈看了绣橘一眼,拿着绣橘手中的药,洒在水清漪的脚背上。
“咝——”
水清漪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手指死死的掐进大腿,隐忍过这一阵阵的痛楚。
李妈妈心中不忍,麻利的包扎好,担忧的说道:“小姐,可要回清漪居休息?”
水清漪摇头:“去城门。”
李妈妈与大夫人对视,见大夫人颔首,也没有阻止,吩咐绣橘好好照顾水清漪:“绣橘,看好小姐莫要乱走。”
……
城门口,人头攒动,好奇的看着爬上城墙的二夫人。
二夫人发髻散乱,双眼通红的站在城墙上。看着渐渐聚拢看热闹的百姓,怯了。
她宁愿被休弃,被人耻笑,也不愿站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
可是,她怎么能甘心?若离开了侯府,她又怎么能为自己报仇?
想到此,心底油然升起了一股子勇气。攥紧拳头,咬紧牙关,浑身颤抖的说道:“大嫂……我不该偏信谣言,离间骨肉亲情。但是,我没有要毁掉清儿脚上的伤……啊……”
二夫人话不曾说完,背脊一痛,趔趄的栽下城墙。极度的恐惧席卷着她,下意识的伸长手臂,向方才到城墙下的水清漪求救。
“嘭——”二夫人重重的砸在地上,抽搐几下。鲜血自身下溢出,整个人躺在血泊中。伸长的手,缓缓的垂落了下去。
水清漪后退了几步,脸色冷清的看着摔在她脚下的二夫人,眼底闪过寒芒。望了眼城墙上,随即看向纷纷避退的众人,眼底闪过思虑。
没想到来迟了!
“小姐,怎……怎么办?”绣橘惊惧的看着鲜血迸流的二夫人,紧紧的抓着水清漪的手臂。蓦地,双目圆睁,怔怔的看着疾驰而来的马车:“小……小姐,户部……户部尚书来了。”
水清漪侧目去看,就见到一道身影极快的闪过,抱着二夫人,悲恸的喊着:“梅英,梅英……你告诉父亲,是谁,是谁害了你!”户部尚书苍老的脸上布满隐痛。
众人见户部尚书王亥眼底蓄着浓重的阴霾,不禁纷纷后退,指着水清漪道:“人掉下来的时候,指着她!”
……
水清漪坐在马车上,思绪停顿在方才有人指着她,谋害二夫人,王亥看着她那骇人的目光。眼睫颤了颤,看着伏案办公的长孙华锦。微微一怔,他依旧穿着极厚的棉衣,只是袖口不再收紧,宽大的袖摆如云絮浮动,长长的墨发倾泻在地。双眸隐在阴影里,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态。
‘啪’的一声,长孙华锦搁下狼毫,端着一旁常德地上来的药汁饮下,清润道:“小渔村的事情已经处理好,无须担心。”
水清漪心底骤然一惊,收紧了袖中的手。
“皇上已经遣人召见你,见机行事。”长孙华锦见水清漪坐着没动,叹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下车。”
水清漪心口一滞,紧了紧手心。带着绣橘下了马车,适才发现已经到了宫门口。
到了纪政殿,李孝天与皇贵妃并坐在龙椅,地上跪着一个六十多的老翁。穿着粗布麻衣,身上有着一股子浓重的海腥味。
心渐渐的下沉,就听到玉媚兮妩媚一笑:“你可认识她?”
老翁皮肤黝黑,扭头细细打量水清漪,辨认了一番,连忙磕头道:“回禀皇上、娘娘,她,她就是住在我们小渔村的阿衣。”
“哦?”玉媚兮挑高描绘精致的眉,眼底有着惊诧,更多的是残忍的笑意。
老翁生怕皇贵妃不信,连忙应道:“娘娘,她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没有姓名。穿着百家衣,吃百家饭长大,我们都叫她百衣。”
皇贵妃面色倏然一变,一掌拍着龙案道:“冒充侯府嫡小姐,哄骗太后娘娘赐婚静安王世子,这是欺君!你可知罪?”
老翁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定在了原处。
水清漪眉头紧拧,她有遣人去拦劫。而长孙华锦方才也说办好了,那么现在这个老翁……
“他并不是小渔村的渔夫,几日前小渔村就已经被烧,无一人存活。仅凭他一言之语,如何让人信服……水小姐是冒牌?必定有人是故意捏造陷害她,否则为何要灭口?”
伴随着车轱辘声,穿着墨袍的少年,坐在轮椅上,被内侍推着从帘幕后走出。
水清漪见到来人,眼眶泛红,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第五十四章 旧年情事,以命偿命!求首订
少年大约十七八岁,一袭宽大的墨袍穿在身上,显得愈发清瘦。他抬起头来,眉眼含着几分笑,让人如沐春风般舒爽。
感受到水清漪的注视,清隽的面容上带着三分笑颜,微微颔首。
玉哥哥?
可却又不像记忆中的模样。
水清漪凝视着他那双冷然的眸子,如琉璃般透彻干净,令人不敢斜视。温柔亲和的目光里,蕴藏着悲天悯人的大爱。
水清漪在这样的目光下,逼回了溢满眼眶的泪水。相遇的激动,渐渐平息下来,恢复了冷静。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接一个的疑问!
抿紧嘴角,凝视着眼前穿着简单却不失精贵的少年。不再是荆簪布衣,笑的温暖而阳光的邻家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