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妃颤声道:“皇上,你不能这样!”
赵踞回身负手:“送太妃回宫。”
“皇上!”朱太妃还要大叫,早有眼明手快的内侍上前,半拖半扶着朱太妃去了。
直到殿内重又消停了,雪茶兀自痴痴呆呆地不能出声。
赵踞回到桌前落座,扫了一眼旁边的玉狮子,抬手拿了过来,却又用力砸落在桌上。
幸而那小狮子坚硬,并无损伤。
反而是雪茶给惊醒了,他忙凑过来:“皇上,您方才说的是真的?那、那些刺客……是太妃娘娘所派?”
赵踞道:“朕本来只是疑心,随口诈她一诈而已,没想到她果然竟招认了。哼,这朱家也是太猖狂了,竟到了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步,之前朕还对他们略存几分怜悯,现在看来,倒是多余了。”
雪茶又想起方才赵踞说的,定国公早先其实是蔡勉的人一事,顿时叫道:“可不是吗,之前蔡太师命人抄检了定国公府,奴婢们还替国公爷叫屈呢,这样看来,真是活该!早就该抄了他们!”
赵踞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却又无奈地一笑。
雪茶又心悦诚服地说道:“还是皇上英明,一早就看穿了定国公的为人。奴婢突然间就安心了。”
“你安心什么?”赵踞问。
雪茶笑眯眯地说道:“皇上这样英明神武,没有什么能瞒得过您的眼睛,皇上又说鹿仙草死不了,那么那小鹿崽子一定也还活蹦乱跳的呢。”
赵踞的心一紧,看着雪茶眉开眼笑的样子,他的心里却仿佛才喝了一杯苦茶,那涩涩的苦味慢慢散开,直沁到了舌头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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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山东地界的时候,正是正月十五,万家团圆的佳节。
当夜宿在了兰陵的驿馆之内,耳畔尽是爆竹跟烟花的声响,站在驿馆的廊下,能看见璀璨的烟花在墙外绽放的华美姿态。
剩下的几个宫女,小翡,夏叶,慧儿跟彩儿也都站在廊檐下仰头观望,若是在先前,慧儿只怕又要撺掇仙草出去看热闹了,但是经过上次那场生死,小丫头也怕了,不敢再胡闹,只规规矩矩地在驿馆内。
大家吃了饭,暂时并无睡意,加上又是佳节,便聚在厅内闲话。
小翡便问慧儿:“妹妹的家里人也都在京城吗?”
慧儿说道:“我是山西人,早先逃难来到京城的,家人早就不知散落到哪里去了。”
夏叶说道:“原来你是山西的,我是河北的。老家在邯郸。”
彩儿问:“是邯郸学步的那个邯郸吗?”
夏叶笑道:“是吧。妹妹你是哪里人呢?”
彩儿抿嘴说:“我是江南人士,小地方南浔。”
“难寻?”慧儿诧异地问,“怎么个难寻法儿?”
大家面面相觑,都笑了起来。
仙草听到夏叶说自己是河北的,早留了心,忙道:“你家既然是河北的,咱们这一路往西北而去,应该是会经过河北的。”
夏叶道:“虽然是经过,但是因为跟着将军,自然不能随意走动,何况河北也是极大的,不一定能够经过邯郸。我也只勉强地当作回了一趟家罢了。”
最后一句话,让众人都有些思乡情浓。
仙草却道:“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你的家乡是在将军行路上经过的,等我给你仔细打听打听,倘若你运气好经过邯郸呢?”
夏叶感动,忙起身行礼:“我先多谢姑姑了。”
大家说了半晌,各自散了,只有慧儿还陪着仙草。
因见左右无人了,慧儿才悄悄地跟仙草说道:“姑姑你何必要去帮夏叶,可知道因为禹将军对你跟对别人不同的缘故,她暗地里跟小翡嚼舌你呢。”
仙草道:“是吗?”
慧儿道:“当然了,叫我说就不用理她。其实上回禹将军之所以那样儿,也是因为大家推姑姑出声求情的原因,他们不感激也就算了,说那些有的没的。”
仙草不以为然地笑道:“没什么,随他们说就是了,我横竖问心无愧。”
慧儿叹道:“好姑姑,你明明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怎么先前在宫里的时候,听他们说的那么可怕,简直让我以为你是青面獠牙的呢。”
慧儿去后,仙草回到内室,匆匆洗漱完毕。
回到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过了半晌,她抬手入怀中,掏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龙形玉佩。
这正是之前在宫内,她跟颜如璋讨要“差旅费”的时候,颜如璋抵押在她这里的。
后来因为禹泰起走的急,颜如璋大概也贵人事忙,果然忘了派人送她银子,仙草就光明正大地将此物笑纳了。
那天晚上禹泰起来叫她“暖床”,仙草一通胡诌,但任凭她口灿莲花,禹泰起并不能轻信。
仙草无奈之下,就拿出了这枚玉佩,郑重地举在手中,信誓旦旦地说道:“这是小国舅给我的定情信物,原本是皇帝赐给他的,非常珍贵,若不是跟我有那样不为人知的私情,他也断然不舍得把此物给我。”
禹泰起仔细看了会儿,果然认得是大内出品之物,这才半信半疑了。
“玉佩啊玉佩,没想到你关键时候还能保命。”仙草喃喃说罢,亲了亲那佩玉,又小心地送回怀中。
她枕着手臂,心中盘算。
这连日赶路无事,仙草心里把之前的事情又格外仔细地想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