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秦峰瞥了眼房主俊朗不凡的儿子,冷言道:“这房子以前后面是刑场。”

……

林蔓喜悦地推开红漆钢窗,笑说道:“这里不错,对面是图书馆。楼下的汽车只要坐两站就能到码头。”

秦峰看向房主桌上的照片,照片里有一个俊眉修眼的京戏名伶。他摇头道:“不行,你换个地方!”

林蔓调笑着追问秦峰:“这次又为什么?”

秦峰撇过了头,避开林蔓秋水盈盈的双目,冷冷言道:“不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行。”

林蔓轻笑,与前面的几次一样,依旧不和秦峰辩驳,再跟着秦峰往下一处找去。

暮色渐沉,直到天完全黑了,秦峰和林蔓都没有找到一处合适的房子。

北风“呼呼”地刮起来,林蔓冷得裹紧衣服。

秦峰满心愧疚,脱下外套披给林蔓。他也弄不清自己抽的哪门子疯。本来重阳节那天,他想探查一些林蔓的现状,可未成想,竟莫名其妙地向她告白了。告白之后,他心心念念地等着林蔓回话。林蔓没有给他回应,这让他感到万分受挫。于是,他又强迫自己干脆断了念想,但又哪成想,上午看见林蔓与旁的男人说笑,他所有的坚持,就又付之东流。

去最后一个房子的路上,秦峰蓦地说道:“对不起,害得你到现在都没租到房子”。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林蔓看不见秦峰的脸,坐在自行车后座,唯能看见秦峰宽厚可靠的背。

林蔓的话,重重地撞进了秦峰心怀。他回头看林蔓,林蔓向他偏着头,娇媚地甜笑。他唇角扬起笑意。空悬了数日的心,终于落了定。他自以为得到了林蔓的回应。同他一样,林蔓也是喜欢他的。

接下来的路,秦峰骑得飞快,

在文化宫后的南区十八号,林蔓终于租到了房子。

这一次,秦峰再没有任何异议,因为房主是一个富有资产阶级情调的旧军阀姨太太。她独自一人居住,家里没有任何人。

“你喜欢我吗?”送林蔓去码头的路上,秦峰思量再三,终究还是没有问出这样的话。他自以为得到了答案,不需要问了。

殊不知,林蔓若是要真心回答,会另有一个答案:“秦公安,我虽然不讨厌你,但还算不上喜欢你。”

在秦峰面前,林蔓会刻意地隐藏这份不在乎和无情,因为她有需要秦峰的地方。

两个林蔓的长相大不相同,这一点漏洞像□□一样,时时困扰着林蔓。再加上林蔓觉得秦峰一定发现了什么,为了保险起见,她需要将所有的漏洞都弥补上。而能够帮她做到这一点的人,无疑是秦峰。

那么该怎样利用秦峰去做这些事呢?林蔓心想,得要让秦峰爱上自己才行......

第40章 搬家

看定了房子后, 林蔓去房管所签了租房合同, 交付了租金。

房管所的许干事给了她一张经租房凭证, 叮嘱她记得每月付租。房租不贵,一月只要5元钱。她觉得价格还算可以,满口答应。

赵德不顾冯爱敏的反对,执意和郭爱红结婚。赵里平的家里, 天天打成一锅粥,吵嚷的声音半个平房区的人都能听见。

赵里平天天坐在门前长吁短叹,林蔓告诉他要搬走时, 他略略点了下头,摆了下手。

“对不住你啦, 小林,这些日子家里实在乱的不像样。”

林蔓问道:“婶子还是不同意德子和小郭的事?不是说, 他们的结婚报告都打了。”

赵里平叹道:“你婶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其实娶谁不是娶, 我看那小郭人挺好, 她爸妈是肉联厂的干事, 跟我们也算门当户对。”

林蔓也不觉得赵德娶郭爱红是坏事,奈何, 她到底是外人, 实在没有发表意见的立场。于是,她只对赵里平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安慰话,告知了他自己要搬走的日子。冯爱敏和赵梅天天忙着在赵德的婚事上折腾,她思来想去,未免自讨没趣, 便也不当面通知她们了。

搬家当天,一大清早,秦峰就推了自行车站在门口等。

林蔓的家当不多。一个大红蓝编织带里装了从上海带来的衣服用品,一个随身的挎包里装着身份证件和粮本粮票,这些就是全部。

林蔓走时,家中没有人,只有赵里平送她到门口。

秦峰接过林蔓手里的编织袋,用细绳扎实地绑在车后座的一边。

林蔓回看住了些时日的房子。很奇怪,她刚住进来时,觉得这里简陋又破旧。后来住着住着,她习惯了,倒也不觉得什么了。现在突然要走,她重又觉得这里房子破旧得厉害。但是现在的破旧,又不同于刚开始时的寒酸,莫名的,还多添上了些许温情、些许习惯带来的不舍。

秦峰骑车载着林蔓离开。赵里平踱步跟着跑了两步,冲着林蔓的背影,好声说道:“以后有空就来坐坐。”

林蔓朝赵里平挥手告别。

赵里平站在僻陋的巷子里,呆呆地望向林蔓离去的背影。和林蔓刚来时相比,他一早的康健硬朗已全无踪影。他的头上平添了数根白发,眼角额头上的皱纹多了、也加深了,就连一向直挺的背脊都弯了。

赵里平的憔悴,让林蔓有些心酸。因为赵德的婚事,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

到了码头,林蔓跳下车。她和秦峰一起推车上渡轮。

渡轮开启,她指着远处江对岸的一座塔楼问秦峰:“那是什么?”

秦峰遥望林蔓所指,回道:“是听风楼,古人造了用来听桃花江上的潮声。”

江上翻起一波大浪,打得渡轮狠颠,船上的人跟着摇来晃去。许多没有站稳的人,都是靠着拉住栏杆或扶手,才不至于失足跌落江心。

秦峰一手扶车,一手拉紧林蔓。又一个大浪打来,船猛地歪斜向一边,船上的人们不得不跟着涌过去。林蔓在他们的簇拥下,重重地跌进秦峰怀里。秦峰本能地揽住林蔓,猝地感受到异样的软香温玉,他慌地松手。林蔓抬头看他,他不敢直视林蔓,撇过了头去,以掩饰眼里骤起的无措。

从江南码头到文化宫的路上,秦峰一直无话。车子最终停在南区48号楼下,林蔓上楼开门,秦峰跟在她身后,拎行李进屋。

房子空了许久,屋里的不少东西已经坏了。

门槛翘起了头,以至于开关门困难。木床断了两根板,需要钉补。天花板上的灯忽明忽暗,看来不是接触不良,就是急待更换灯泡。

秦峰的自行车前筐里有工具包。进屋后,不等林蔓说话,他便脱了外衣,“叮叮当当”自觉地修补开了。林蔓向房东借了热水,泡了杯茶,放在秦峰手边。秦峰正忙着敲钉子,头也不抬,匆匆地喝上一口茶后,又继续埋头“叮叮当当”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