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瑞德则被要求与其他人一起在外旁听。
亚伦·霍奇纳穿着整洁笔挺的深色西装,手握文件进入监控审讯室。
郝乐蒂扬起视线,找到了他的眼睛,“审讯能尽量快一点吗?合租室友可能会担心我的安全,洛杉矶市中心的治安一向不让人放心。”
她微张红唇,幽蓝双眼与忧郁稚气面容越发显得怯弱无辜,即便是一向理性沉着的艾米莉也稍稍有些心软,“郝乐蒂,你为何会在今晚来到帕克中心寻找瑞德?”
“我上午收听到bau小组将协助洛城警署的电台广播,”郝乐蒂看上去甜软清澈,但说出的内容却不是如此,“我想你们在寻找凶手的过程中可能会面临困境。”
亚伦·霍奇纳注视她的双眼,“你知道凶手行踪?”
郝乐蒂当即摇头答否,“我的答案可能会让你们更困惑。”
“说说看——”霍奇纳神情严肃,不受丝毫影响。
黑发白肤的亚裔姑娘陷入回忆中,“我当时被霰弹枪击中大动脉,之后被他们像是丢破烂一样的扔进地窖里,我尝试用手按住出血处减缓失血速度,但效果并不好,很快我就感觉到身体冰凉湿冷,心跳呼吸急促。”
“我听见一个人说:‘我杀了她,杀了她,她把我惹火了。’另一个人回答,“对啊,那五只羊竟然全跑了!我要把她剁了!”
郝乐蒂交叠着双手微微用力,“我的神志越来越不清醒,还有一系列血压下降的症状,我感觉到自己开始无法睁开双眼,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那两个绑架犯说已经将照片寄往警局证明死亡,以此向洛城警署挑衅。”
亚伦·霍奇纳追问,“这是你最后的记忆?”
“不,”郝乐蒂迎视他,“我又醒了过来。”
“你看到了什么?”
“一阵金色光芒。”
亚伦皱眉,“金色光芒?”
郝乐蒂目光平静,“我看见一阵耀眼的金色光芒击倒了他们。”
亚伦·霍奇纳和艾米莉对这个答案明显不知该说些什么,金色光芒?难道郝乐蒂是要告诉他们凶手是超自然生物?
“你当时已经失血过多,也许是神志不清出现了幻觉。”艾米莉只能想到这个合理解释。
郝乐蒂并没有反驳,“这也是一种可能,但我的记忆里确实只有这些画面,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洲际公路一侧的荒草中,身边空无一人。”
“发现骸骨的废弃房屋地窖周围荒芜空旷,距离最近的洲际公路六英里左右。”霍奇纳接着问道,“之后你遇到了什么?洛城警署当年并没能找到你,甚至没有你的就医记录。”
郝乐蒂竟然弯了弯嘴角,“我遇到了一位来洛杉矶度假的伦敦小姐,她捡到了我,将我带回英国。”
郝乐蒂的伦敦小姐智商极高远超牛顿,甚至还能轻易催眠任何人,不然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将她偷渡回大不列颠。
“考虑到你下落不明失踪多年,这位英国女士的行为更像是绑架。”霍奇纳依旧眉心紧皱,他的问题非常多,因为眼前的年轻姑娘就像一个疑云密布的巨大谜团,“你目前的身份郝乐蒂·李,被列入蒸发密令名单之中。”
蒸发密令,即联邦证人保护计划,是美国联邦政府一项旨在保护证人不受人身伤害的措施和政策。
“这是一位英国绅士的好意帮助,他在cia有些影响力。”郝乐蒂神情冷淡下来,“这两位英国人士与案件无关,我不会透露任何信息。”
当她冷下脸,那种完全分割了她本人与全部旁观者的距离感极难亲近,即便是最擅长审讯与谈判的亚伦·霍奇纳也束手无策,或者说因为这姑娘的经历太过艰难苦涩,令他下意识放弃了过度逼迫。
审讯到现在已经告一段落,唯一证人郝乐蒂的证词无法提供任何有效信息,而她本人当时的受伤程度能捡回一条命就是奇迹,更不用说实施谋杀。
亚伦·霍奇纳合上文件夹,看着坐在审讯室椅子上越发显得身形单薄的亚裔姑娘,“fbi会坚决建议联邦检察院对楚克·弗兰肯提起公诉。”
虽然fbi与联邦检察院分工明确,但fbi的建议通常会是联邦检察院的重要参考之一。
郝乐蒂敏锐直接的问道,“fbi希望我出庭作证?”
亚伦·霍奇纳和艾米丽看着她,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负责这一恋童癖组织案件的fbi调查组确实希望郝乐蒂能出庭作证。
这起案件如果由联邦检察院提起公诉,无疑将令全美乃至全世界舆论哗然,而郝乐蒂一旦公开出席,将会成为所有媒体追逐的焦点。
对于性侵害案件的受害者来说,成为公开审理案件的证人,无异于二次伤害。
“无论在任何国家,性侵案件因为取证困难都极难打赢,”郝乐蒂声音平静,“楚克·弗兰肯拥有极尽完善的司法背景,常年以语言及行为暗示骚扰,对我造成心理上的反感与压抑恐慌,但狡诈的从没有留下任何可取证的证据。”
她勾起嘴角,“即便联邦检察院真的对他提起公诉,你说他会出动多少个助理律师?十个?还是十二个?一个助理律师按400美金计算,一小时五千,大陪审团的官司一般都得耗时至少半年以上,他将会心甘情愿的支付数千万美元,请来最有才能的律师,最有名的刑侦专家,甚至是大名鼎鼎的科学家、心理学家,他们会运用自己的全部智慧和经验,一次次地向控方发起挑战,使案件枝节横生,旷日持久,并让陪审团对所有证据的可靠性产生强烈怀疑。”
“而联邦政府愿意花多少钱打下去,半年后会如何?不断对楚克·弗兰肯的律师团队要求和解?认罪就可以减刑?还是直到最后再次让法律沦为可笑游戏,而楚克·弗兰肯获得当庭释放?”
郝乐蒂站起身,微挑着眉强势且锐利,“司法部连胜负把握都不愿多加考虑,竟然就开始希望让我再一次成为钱权法则下的牺牲品,这可真是滑稽透顶。”
推开审讯室的金属门,斯宾塞·瑞德泛红的双眼撞进她的视线中,郝乐蒂叹口气,抬起手臂摸了摸他的头顶,“今天的甜品味道怎么样?是不是比当初的红豆冰好多了?”
熬得绵糯的红豆沙,与淡奶碎冰混合在一起,是瑞德记忆中最难忘的甜品。
郝乐蒂很是担心瑞德小天使这会儿万一哭鼻子怎么办,于是说道,“我在帕萨迪纳罗夫莱斯大街上开了家中餐馆,明天来吃早餐好不好?”
今晚恐怕不行了,bau小组想必还有不少资料需要处理。
正如一小时前郝乐蒂独自来到洛城警署帕克中心,此时,她依旧独自驱车离开。
行道树与沿路灯光斑驳映照下,火箭型老爷车罩着顶蓬,就连单面可视的车窗也紧闭着,驾驶位上郝乐蒂单手操控着金属方向盘,另一只手微微抬起——
她的手掌上出现一簇耀眼的金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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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满是鲜血的地窖里,郝乐蒂停止了呼吸,然后又醒来。
她在死亡阴影中堕入黑暗面,同时拥有了极具破坏性的超自然能力,在神志恍惚间攻击了绑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