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叫声是一个婆子发出来的,她捂着脸跑出来,显然没想到自己会看到那么不堪的一幕。她吓坏了,与二皇子擦肩而过都没有停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死定了,她看到了不该看的,她死定了,直到看到大小姐林玉珠的身影,才忽然停下脚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小姐,二小姐竟然和别的男人,她,她......”
婆子结结巴巴,掐着自己喉咙,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时候,赵世羽已经赶到了房内,只见林玉虹紧拥着被子捂住自己的身体,脸上全都是愤怒凶狠的神情,咒骂着那个慌慌张张在地上捡衣服的男人:“你这头猪!恶心的畜生,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怎么敢,怎么敢......我爹会杀了你!我爹会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看到赵世羽进来,她竟然还是没有意识到此时的情况有多么严重,反而尖声疾问:“昨晚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
那一句“你做了什么”,倒是真的问对了,只可惜,此时还有谁会去管她说了什么?
赵世羽看到这样的情景,脸色大变,犹如胸口承受了重击一般,狼狈的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木呆呆的,像是怎么样也不相信看到了眼前这一幕般。
随后赶来看戏的林夕菫忽然发现,赵世羽真是太会演戏了,简直就是入木三分。明明这就是他设的局,当然也有他的提点与配合,但是他此时脸上那羞愤而又震惊到极致的神情,简直就跟真的一模一样。怪不得,怪不得上一世,他能够骗他十年之久。
林夕菫冷眼旁观,竟是对赵世羽的冷清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林玉珠也是心神剧颤,但她不愧是将军府的嫡长女,当下赶紧吩咐自己的贴身大丫鬟,把这里所有的丫鬟仆人都赶到院子外面去,拘在一起,不许他们接近,也不许离开,待这些事逐一安排好的时候,大夫人和林沧海也赶到了。林沧海看到这情景,愣了半晌,重重吐出几个字:“都出去!”
大夫人也愣住了,她便是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看了一眼二皇子赵世羽,发现他木愣愣的站在那里,如同失了魂一般,面色惨白。
对于一个男子来说,这还是多么大的侮辱!即便他不得势,没有多大本事,但他到底是天家贵子,还是皇帝颇为顺眼的那一个儿子。
大夫人根本就来不及去看林玉虹的情况,当即抹起眼泪来,哀声道:“老爷,这……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女儿,我女儿,玉虹不是那样的孩子……”
“住口!不知道你平日里是怎样教导女儿的!”林沧海头都要炸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事情,当即连看待大夫人的眼神都变得凶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默默的站在一旁,林夕堇更是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极低,丫鬟下人们被赶了出去,这里最不受欢迎的,也就属他了,可他不想走啊,看戏看全场,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过了一会儿,被绑起来的男子和穿好衣裳的林玉虹,齐齐跪到了林沧海的面前。
林沦海按着突突直跳的额头,竟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之前往女儿的闺床上扫了一眼,只见那华丽的锦绣绘榻上,有好几处显眼的深红印迹,不必多问,林玉虹已然失了身。现在看她跪在自己的面前,竟还是一脸的无知,不由地又是愤怒又是失望,他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样被糟蹋了,这种感觉......
就如同他好不容易完成了培养,收获了丰厚成果,却忽然发现它事实上已轻变成一堆不能用的污秽之物,这种感觉,简直让他难以忍受。
视线在大女儿林玉珠的身上停留了好半晌,似乎才让他沸腾的怒气得以小小的安抚,想到两个女儿可是双生子,终是缓和了语气:“玉虹,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允了说话,林玉虹张口就道:“爹,是他陷害我!我昨儿醉了酒,根本就......”
她的话似乎刺激到了赵世羽,他浑身一震,从木讷中回神,忽地拔起剑,狠狠剌向那个男子,男子被梆住了手脚,无法避开,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利剑剌穿他的胸膛,又从背后露出大半截剑锋,他连一声哀鸣都末让发出,只双眼瞪大,便已经失了气息,死得不能再死了。
半晌,赵世羽方才拔出剑,剑上鲜血滴落......犹如一朵朵血花,逐渐飘洒。
他皱了皱眉,仿佛非常厌恶似的,干脆狠狠将剑扔在地上,然后向林沧海涩然道:“林将军不要再问下去了,无非是二小姐醉酒后的糊涂行事而已。
既然如此,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吧!但是......”
他痛心地盯了一眼林玉虹,这个女人此时还依然茫茫然不知所谓,二皇子赵世羽闭了闭眼,隐忍半晌,终是没有把那残忍的话说出来。但是林沧海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刹那间,林沧海像是老了几岁,哑声道:“让二殿下受辱,是本将军的错。好在二殿下并不追究,这件事本将军会处理好的。还是请二殿下先行去吧,择日本将军定会凑明皇上,严惩不贷。”
往日里他很是看不上这位二皇子,但现下却是不得不软了语气,给皇子戴绿帽子,他怎么有这么厉害的女儿啊!
辛好尚未过门,否则,怕是整个将军府都要受到不小的牵连。
二皇子赵世羽缓缓地点了下头,神情沉痛羞愤,却又极度隐忍的样子,脸色已经憋得青红一片,他转身缓缓向外走去,忽然加快脚步,飞奔而去。
直到这时,林沧海才忽然拍桌大喝了一声:“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他终于释放出了浑身的熬气,弛聘沙场的大将军,杀人无数,平日里,他惯会附庸风雅,但一旦凶戾起来,便犹如一尊恶佛,吓得在场的几人一个瑟缩,不敢说话,也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连林玉珠也不能,那男子已然死亡,死无对证了。
林夕菫的视线看向赵世羽离开的方向,心下一阵夺笑,好一个赵世羽,真乃当世伪君子之典范,竟真能够做到心中狂喜而面上悲苦的极致境界,厉害。
林沧海自个儿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长叹一声,颓坐在凳子上,其实他能够理解二皇子赵世羽,如果自己遇到这种事,恐怕也是同样的做法,也不愿听进半句说辞,不管是不是误会,只要别的男子,爬上了自己女人的床,就只有一个结果—死!
这是作为顶天立地的男子,维护尊言的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大夫人只是哭泣着哀求:“老爷,那男子面容极为陌生,可能是昨日及笄礼上混进来的,这件事不能怪玉虹呀!她姿容出色,又醉了酒,那恶男人定是因此而起了歹心,玉虹是受害者呀!”
她争争夺夺,强势了几十年,原以为今后都是风光日子,却不想她疼爱有加的女儿给她闹出了这样一出事情,让她如何不哀痛。
林沧海沉重一叹:“可她终究已经失贞了啊。”
大夫人又是一阵痛哭。
林玉虹直到此时,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女子失贞,说的是她吗?
她双手交叉抱住自己,依然是一脸的不相信般。她平日也喜欢看一些话本,里面多的是失贞女人的凄惨下场,据说前朝某大臣的夫人,在失贞之后被大臣斩于剑下,而如今二皇子不过是杀了使她失贞的那个男人......
事情这么就变成了这样?
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努力想要回忆起昨晚的事,可惜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她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夫人,你还是让人把玉虹送到你娘家那边住一阵子吧,不,不行,还是直接送到家庙里去。”
林沧海话说了一半,突然改了主意,让原本已经送了一口气的大夫人又提起心来,忙道:“老爷,就送到我娘家老家去吧,哪里最是合适。”
林沧海摆了摆手,沉声道:“照我说的办,此事不能轻置。”
大夫人神色凄苦,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