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半衾寒 尤阡爱 3281 字 1个月前

纪攸宁答道:“因为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下一次的,还没有想好。”

叶香偶显得好奇:“什么愿望?”

纪攸宁凝着她笑,迟疑一阵儿,才张口——

“今晚……我终于找到了我的花灯。”

“砰”地一声,河岸对面恰好爆绽开一簇璀璨夺目的烟花,真是太美了,不知谁忍不住惊呼,引得在场人纷纷投目注视。

那一刻,纪攸宁朝她俯下身。

☆、第35章 [连载]

叶香偶瞳孔一下子扩大,听到自己的心脏跟钟鼓一样咚咚狂跳,还以为……还以为他要……不过到底是她想多了,纪攸宁只是将唇附在她耳畔,低言细语:“如果今后想要找我,就拿着这个,到四净胡同的临莲墨斋来。”

他私下把一枚硬物塞进她袖里,叶香偶根本顾不及去瞧,只是下意识用手握住,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在颈肌处徘徊,她心里一紧张,耳根子滚起一大片艳艳的红,这个姿势在外人看来,简直就像情侣在耳鬓厮磨一般。

好在纪攸宁说完,很快站直了身:“去放许愿灯吧。”眼睛却绕过她,往后方某处扫了一下。

叶香偶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是傻愣愣地点点头。

最后叶香偶写下的愿望是:

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跟纪攸宁并肩站在岸边,将许愿灯放逐在水上。

叶香偶要去跟楚楚他们汇合,纪攸宁却道:“我就不去了,少琼可能不太高兴看见我。”

话一出口,叶香偶倒不知该如何接茬了,纪攸宁投注在她脸上的目光很温柔,总跟看不够她一样:“小偶,咱们下次再见吧。”

下次……叶香偶捏紧下袖子里他塞给自己的那块东西,随即想到他由“叶姑娘”改称为“小偶”,脸蛋不其然泛起红晕,发觉自己并不讨厌他这样唤她:“嗯……纪公子今天真是多谢你了,替我赢了那么多花灯,那、那我就告辞了。”

她转身往河岸跑去,之后忍不住回首,看到纪攸宁夹杂在来往人潮中,身影若隐若现,好像仍在循着她的方向目不转睛。

“咦,纪公子呢?”杜楚楚见她独自一人跑回来,奇怪地问。

“噢,纪公子说时辰不早了,就先回去了。”想到纪攸宁的原话,她悄悄拿眼睛瞟了瞟裴喻寒,裴喻寒依旧面无表情,但或许是正站在树下的缘故,总觉得他脸色有点阴沉。

由于时辰的确不早了,楚楚跟杜孝礼他们也该回去,楚楚显得依依不舍,一副撒娇口吻:“少琼,等回府后,我要把这些花灯都挂在房间门口,天天看着。”

裴喻寒只是微笑,临别前,二人少不得一番你侬我侬。

叶香偶在一旁闷闷想着,她也有花灯,等回府之后,她也要全部挂在房间门口。

跟楚楚分别后,叶香偶随裴喻寒乘上马车,幸亏来前是两辆马车,否则叶香偶的那二十盏花灯根本没地方放,她就跟裴喻寒挤在同一辆车厢里。

似乎只要跟裴喻寒在一起,气氛就会在无形中变得格外压抑,好在裴喻寒一上车便闭目养神,叶香偶暗自松口气,不然跟他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不得尴尬死。

叶香偶觉得裴喻寒这人脾气真是阴晴不定,好的时候待你呵护备至,差的时候又感觉自己像只苍蝇一样让他讨厌,根本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叶香偶瘪瘪嘴,却一点声不敢发出,一路上裴喻寒都闭着眼睛假寐,那张冰雪无暇的容颜在衣领白绒绒的狐毛衬托下,真是快化成白霭雾气一般,透出如梦似幻的美感来,令人忍不住想伸手摸摸,这人儿是否真实存在着,不过他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叶香偶十分清楚,他现在正清醒得很,因为他的右手搁在腰际位置,正攥着那枚月牙形如意纹吊坠玉佩轻轻摩挲着,这月牙玉佩是他一直以来贴身不离之物,反正从叶香偶来到裴家起,就没见他摘下来过,而且他思索事情的时候,就喜欢一边沉吟一边摩挲着玉佩,叶香偶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反正双眉越拧越紧,一张俊庞生生冷成了冬霜寒玉,那股冷气儿简直能袭上她的脸面来。

马车抵达裴府后,叶香偶自然等他先起身,但裴喻寒动也不动,跟尊太上佛似的,叶香偶正准备开口唤他,不防他冷不丁睁开眼,倒被吓了一跳。

“那个人最后跟你说了什么?”他冰冷冷地问。

“那个人?”叶香偶脑子一向反应慢,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那个人”应该是指纪公子,一时间,她浑身莫名冒出股冷汗,裴喻寒所指的最后说了什么,难道纪公子当时跟她“亲昵”谈话的情景,被他无意间看到了?

她真挺惊讶的,还以为他的目光全集中在楚楚身上呢,而纪公子塞给她的小令牌,以及留下的地址,凭着某种直觉,她认为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妙,磨磨唧唧地吐字:“没、没说什么啊,就是告诉我他的愿望来着。”

裴喻寒皱下眉,而那阴恻恻直勾勾的眼神,分明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其实纪攸宁那番话,叶香偶也不太明白:“纪公子告诉我,他的愿望今天实现了,什么找到了……他的那盏花灯……”

裴喻寒脸色骤然苍白了下,但转瞬即逝,他堪堪垂落眼睫,一字一顿道:“今后你不准再跟他接触。”

叶香偶一惊,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口:“为什么?”

“不准就是不准。”他有些不耐烦,似乎懒得多加解释,起身就要下车。

叶香偶却急得拽住他,脑袋一热,直接问了出来:“裴喻寒,你跟纪公子之间到底怎么回事?纪公子亲口跟我说和你是好朋友……可你,可你又说不认识他……”

裴喻寒侧着脸没去看她,只是落下句:“与你无关。”

叶香偶满面不解:“那你为什么不准我再跟纪公子接触?你总得说出个原因啊,难道、难道就因为你不喜欢纪公子,所以也不让别人……”

她说到半截,却被突然转身的裴喻寒猛地搦住柔荑,被逼在座位的角落处。

叶香偶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就感到他急促灼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拂在脸上,牵连她的睫毛也跟小扇子一般轻微翘动着,许久,她才敢稍稍掀起眼帘,发觉裴喻寒眼圈红红的,活像被铁烙烫过似的,而眼神中的意绪并非是她想象中的怒不可遏,却是一种因无限痛楚而形成的沉沉哀伤……

他握着她柔荑的手在颤颤发抖,显然正极力压抑着力道,可叶香偶还是害怕他一个控制不住,手腕就被他给生生折断了。

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那么瞪着大眼睛与他对视,同样,裴喻寒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紧紧的、死死的……有那么瞬间,叶香偶感觉他像是精神错乱了一样,因为他的表情居然一会儿变得非常非常温柔,一会儿变得非常非常悲伤,一会儿又变得非常非常哀怨,他本是攥着她的那只手,也慢慢松开,颤巍巍地朝她的脸伸了过来,可是刚伸到一半,他宛然清醒了,快速缩回广袖里,之后他的脸色就如同往常一般,看不出喜怒哀乐,平静到不能再平静。

他什么也没说,走出车厢。

叶香偶跟木人似的发呆,随即想到话还没谈清楚,很快追了出去:“裴喻寒!”

正巧大管家派人拎着那些花灯,见他总算下了车,出声询问:“少主人,这些花灯……”

裴喻寒瞥了一眼,丢下三个字:“全烧了。”

叶香偶闻言,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眼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