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笑道:“是呢,最起先是大小姐闹得主意。说是要让老婆子们拿了生火的炭火和铁丝炉子过来,又说什么江湖之中人生快意。”
沈长安像是也想起了那时候,神色柔和放松了许多,“对啊,那时候母亲还说单单是我跟长乐胡闹也就算了,却不能带着弟弟也一切,又担心长勋割了手,便想拘束这长勋,却没想到长勋却因此而哭闹不止,可把母亲气坏了。”
紫苏点点头,却眼底微微有些涩涩的,想来大少爷也是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了吧。那时候他们兄妹三个人围坐着火炉,每每到了雪天的日子就会摆上梅子酒,要么作诗,要么烤肉。真真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神仙日子。
大小姐长乐是个好玩的,平日里总是有老爷惯着,别的姑娘每天作诗刺绣,她每天却是舞刀弄剑的无所不能,也了的如此有趣自在。
又更别提一个素日里最喜欢潇洒无拘束的小公子。又有时候会以雪做谜,到了晚上的时候在庭院里面点了烟花和各式各样的灯笼。
只看一个火树银花,猜着灯谜,也不拘束谁是丫鬟谁是主子,只要猜对了就统统有赏。紫苏抽了抽鼻子,忽然说了一句:“大公子,咱们还会能够有以前的日子吗?”
却见沈长安的身子忽然颤抖了一下,只是用一种犹疑的不确定的声音恍惚的说道:“兴许,是会有的吧。兴许是再也不会有了。”
这时候折花的小丫头回来了,捧着插了梅花的天青色汝窑白瓷瓶走了过来:“大公子,您看这样行吗?”
红梅开的热烈且带着淡淡的清寒香气。沈长安微微点了点头,却亲自接过了瓶子抱在怀中说道:“走吧,我们去看母亲吧。”
苏悦芯所居的上院里植的是她最爱的杏花,只是到了冬天里不免有些光秃秃的,叫人平白看着有几分心酸。有立在廊下的小丫鬟瞧见沈长安一行人过来,便伸手打起来了杏色的毡帘,紫苏侍奉的极为周到,屋子里面银碳烧的很足,人的脚还没有踏进去,便已经觉得一阵暖气拂过面上了。沈长安抱了瓶子率先进去。
苏悦芯此刻却已经微微有些醒了,闻道一股浸润的寒香,便语气幽微的问道:“可是外面的梅花已经开了?”
沈长安听见母亲的声音如此虚弱,心下不觉更是几分伤感难过,却不欲让苏悦芯察觉到。只是轻轻的哽了一下嗓子,回答道:“是红梅开了,儿子路过的时候觉得十分精神好看,便折了几支送过来。”
说着又走上前去将怀中的插瓶摆在了苏悦芯看得到的檀香木的小书架上面。苏悦芯看着那梅花,忽然说道:“你父亲说,梅花根结虬髯刚劲,其花香又清冽浸润,的确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