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觉得自己的特务工作是越做越熟练,催眠也进步的飞快,他收到消息后脑子里就冒出个主意,让城外一帮乞丐假装难民从小路追上赖大哄抢食物,混乱间惊了马弄翻了车,马车里几个箱子翻倒在地,然后做出害怕护卫武器的样子一哄而散,护卫们为了东西也不会再追。
事情就按林如海设想的那般顺利进行,靠近马车的乞丐听到了,两个箱子翻倒时里头有瓷器碎裂的声音,另外两个箱子极其沉重,很可能是金银之物。
甄家同贾家有什么来往,这个林如海就不好查了,贾家在京城,他只要如实禀报给皇上就好。真相马上就水落石出了,林如海行事越发谨慎,脸上的面具看上去也越发真实了。
这次皇上的批复很快,却是林如海曾见过那个侍卫统领亲自送过来的,还带了三个侍卫和一面令牌。
林如海从统领手中接过金漆令牌瞪着上面的“钦差”二字目瞪口呆,“魏统领这是?”
魏统领面无表情的拱拱手,“林大人,皇上命我等来助大人一臂之力,大人有事只管吩咐。”
林如海看看他又看看王太医,随即敛去所有情绪拆了密旨来看,皇上查江南官员的事在宫里泄露了出去,如今封他为钦差,派了四人供他差遣,另在江南有一文一武两个官员也会助他,务必要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找到证据。
林如海简直想骂人,他自己小心翼翼了这么久,结果皇上那边漏了陷,皇宫里有谁?甄太妃啊!甄家在江南势力不小,被他们知道是他在偷偷调查,他一家老小还有命吗?林如海心里急了起来,唯一能庆幸的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钦差是谁,还在猜测京中哪个皇帝心腹被派了过来,而且旁人也不知道他已经调查了这么多。
林如海没心思同魏统领寒暄了,他如今急需保住一双儿女的命。若不是知道贾家必败,孩子在贾家会受气而死,他可能早就将孩子送进京了,毕竟他干的活是要命的。他又没有别人可托付,事到如今还是只能自己想法子了。
林如海让个生面孔去临县偏僻处买了个小宅院放在了管家的儿子名下,让管家的儿子儿媳搬了进去。然后趁一天夜里悄悄将林黛玉和林瑾送过去住在了后院不起眼的两间房里,有墨菊和魏紫照顾着,还派了两个大内侍卫保护。
林如海让两个孩子并排坐在床上,拉着他们的手哄道:“爹要将咱们府里重新修一下,你们先在这里住上一个月,记得要一直同墨菊、魏紫她们在一块儿,爹很快就来接你们回家。”
林黛玉疑惑道:“府中很好啊,爹,为什么要重修?”
林瑾眼睛一亮,高兴的喊道:“爹,是不是有好玩的?比滑梯好玩的?”
林如海笑了笑,“是啊,爹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不过这里到底不是家中,你们要乖乖的不要让爹担心好吗?”
林黛玉笑着保证,“爹放心吧,我会照顾弟弟的,我们等您来接我们,爹也不要太累了。”
“好,爹教你的东西你每天带着弟弟学一遍,还有五禽戏也一定要坚持练下去……”林如海又叮嘱了许多琐碎的事,看到林黛玉乖巧的点头才笑笑走了,一个月他要是还没办成,小命大概也保不住了,到时就让管家的儿子一家人带两个孩子换个地方生活,希望不会有那一天。
回城时在城外不远处,林如海听见有女子哭喊声和男子的吵嚷咒骂声,便敲了敲车厢,让车夫停下,“观砚,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不一会儿,观砚回禀时脸带气愤,“老爷,那边有人强抢民女!”
“哦?”林如海看了眼城门,按理说不远,隐约的声音还是听得到的,怎么没人出来管?他下了马车走过去,这一看眼睛顿时眯了起来,是知府身边的小厮陈久,他前阵子刚见过!
他看着陈久拉扯地上的女子要走,女子的父母跪地请求,“求大爷再宽限几日,小的定能凑齐银两还上的!”
陈久冷笑一声,不屑的瞧着他们,“利滚利,三日后翻一番,你们可想好了,到时若再还不上,到时就不只要你一个闺女这么简单了!”
“什么?翻一番?”求情的妇人惊叫一声,崩溃的伏在地上痛哭。
老汉也哭喊起来,“天杀的不得好死啊!借的时候明明说不要利的,欺负我们不识字啊,你不得好死啊!”
陈久被他惹怒了,抬脚就要踢过去。这时林如海从树后走了出来,“慢!”
“谁敢管老子的事?”陈久回头吼完见是林如海,愣了下,随即皱眉冷淡的道,“原来是林老爷,他们欠我的银子,我来追讨,天经地义,林老爷就不要多管了吧?”
林如海看了眼他手中已经绝望的女子,问道:“既然只是银子的事那便不要闹大了,今日被我遇到了,免不了要管一管的,他们欠你多少银子?”
陈久沉着脸道:“今日林老爷是一定要管到底了?”
“自然。”
“那好,一百两银子。”陈久不好太不给林如海面子,松手推开了女子,和观砚交换了银票和借据,临走前还说了句,“听说林老爷得罪了甄家,有空还是多顾顾自己吧,少管旁人的事为妙。”
林如海看着陈久的背影面露沉思,宰相门前七品官,这陈久只是知府的贴身小厮在外也够嚣张了,竟连强抢民女的事也敢做。
“这位……这位老爷……”老汉拉着妇人和女子战战兢兢的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眼看恶人是真的走了,才敢出声。
林如海回过神来,忙让观砚将借据还给了老汉,“老伯,没事了,将这借据毁了,他就不会来寻你们麻烦了。”
老汉急忙双手接过借据,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番,确实是他当初见过的,忍不住老泪纵横,颤抖着手把借据撕个粉碎,“恩公啊!多谢恩公!我们一家人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
林如海摇摇手笑道:“老伯严重了,我不过是路过碰见了,不必放在心上,方才那陈久……你们可知他平日为人如何?”
提起陈久老汉就激动不已,满脸怒意的道:“我们村里的谁不认识他?他从前是我们村的小子,从前他家里穷就把他卖了,没想到过了这些年他竟又回来了,还是知府跟前儿的红人!平日里他只要得了空就要去我们村里作威作福,欺负村里人,几次之后我们也都知道他不是好人,见了就离得远远的。他,他,他也不知从何处见着了我家闺女,趁我儿子重病时叫人设了这圈套来抢我闺女,我们今日才知道他是债主啊,丧天良……”
妇人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得罪不起的。”
老汉忙住了口颓然的低下头,“这位老爷,陈久他就是个没良心的畜生,方才您帮了我们,也不知他会不会记恨您,您还是小心着些。”
林如海点头笑道:“老伯不必担心我,倒是你们,我怕陈久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好办,我们本来也打算去投奔亲戚,回去收拾了东西早些走就是了。”
“既如此,我就不耽搁老伯了,告辞。”
“老爷慢走,多谢老爷大恩,我们会给老爷点长明灯为老爷祈福的,多谢老爷啊……”
林如海进了马车还能听见老汉充满感激的喊声,他想了想,对观砚说道:“陈久想必不会就此罢休,回头还要寻那老汉麻烦,你派两个人在去村子的路上等着,见着陈久立时敲晕堵住嘴悄悄藏起来,莫让人看见了。”
观砚惊讶道:“老爷,您还要管这件事?虽然陈久只是个奴才,但,但他似乎在知府大人身边伺候很久了,若是动他怕会惹上知府大人,老爷三思啊。”
林如海摇摇头,“不,我寻他另有要事,你悄悄去办,不要被人看见,也不要被魏统领和王大夫知晓。”
观砚闻言也不再多劝,“是,奴才立刻去办。”
回到林府时,少了两个孩子,林如海莫名觉得宅院空旷了许多,他站在树下幽幽叹了口气,对身后的管家说了几样药材,“你看看咱们府中有没有,有的话立即送到我房里,我有急用,另外今夜我要配药,让人守好房门不得让任何人打扰。”
“是,老爷放心。”管家已经知道了魏统领和王太医的身份,林如海对他的信任让他很感动,做事也更加谨慎了。
林如海自从接到皇上的密旨后就深觉自己陷入了危机中,所以学医术的时候缠着王太医学了几种药物的配法,其中一种服用后会如同醉酒一般微醺,叫做“迷醉”。林如海今日看到陈久的时候就想到了偷账本的主意,陈久伺候知府很多年了,脑子灵活手段不差,让他去偷再合适不过。但陈久同时也因经的事多不容易被催眠。林如海如今的催眠术还是催眠普通人的级别,于是他想到配合迷醉和针灸一起使用,应该费些力就可以做到。
林如海聚精会神的配了两个时辰的药,天都泛白了才配好一小瓶迷醉。他看了眼天色,将迷醉收好躺到床上睡觉。他不知道陈久什么时候能抓到,但陈久肯定是不能消失太久的,所以他得养精蓄锐随时保持着精力旺盛的状态,不然就算抓住了他也没本事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