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12.离)(1 / 2)

12.

细雨连成线,打在汽车抬高的后盖上,又汇成一条水线,从后盖两边滑落了下来。

尾灯闪烁,连月站在门里雨打不着的地方,看着汽车后备箱里那两个静静放置着的黑色提包。提包其实不大——松松垮垮,也并没有装满的样子。

只是一些旧物件罢了。

又是“哐”的一声,后盖被老张放了下来,隔绝了女人的视线。

“你拿去给我放在客厅,”

连月站在门口开始说话,一边递了钥匙过去,“2栋20-2。”

“好的少奶奶。”老张的肩上已经落了一些雨。没顾上擦雨,他接过了钥匙,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上车发动了。

汽车慢慢挪动,然后远去了。

女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汽车远去的影。远处围墙角落里还有一窝翠竹,雨打竹叶飘零。翠竹旁边是一个临时搭的高高的棚子,里面长长尾巴的生物站在g树枝上抖了一下身体,又蒲扇了下翅膀。

本来应该是今天把这几只小东西送走的。

可是也没有人来拿。

这个天气,又湿又潮。连月提着针织长裙慢慢上了楼,左转右转,又先去婴儿房看了看两个孩子。这栋宅子那么的大——寸土寸金。能在这里佣人环绕着长大的孩子,必然都是幸福的。大的小的两个都还在睡——举着小手,睡得香甜。大的白白胖胖,小脸还有些婴儿肥,轮廓里已经很有他父亲的模样。小的那个才刚出生,瘦瘦小小,皱着眉头握着小拳头,是一副对人生不满意的样子。

慢慢伸手摸过了两个孩子软绵绵的手,女人拈起小家伙的小手,在这一刻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也许也这么拈起过她的手。

她什么都缺,唯独不曾缺过母爱。

“晚上回来吗?”

看了半天孩子,女人回到卧室,又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雨。然后她拿起了手机开始打字。

修长的指节在屏幕上轻点,方块字很快出现了屏幕上——不过几个字罢了。

打几个字并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不是时间的问题。

看了一会儿字,她又犹豫了一会儿,手指轻点,点击了发送。

这几个字立刻出现在对话框里,带着绿色的底色。

几秒之后,那边没有回音。

她收了手机,也并没有指望他能立刻答复她。

屋内明亮又温暖,女人抱着手站在窗边。外面的细雨成丝,打在了露台上,春花摇曳,溅落成泥。

晚上十来点的时候,连月又看了看手机——还是没人回复信息。

也没有人回宅子里来。

倒是美国的女作家又发了一张照片来。那边窗明几净,落地窗外天空湛蓝,高楼林立,下方的盘子里摆着一个心型的煎蛋。

“我发现我煎蛋技术越来越好了,”那边说,“以后我去做个大厨也不错——”

连月看了看照片,放下了手机,没有回复。

这一夜的雨淅淅沥沥,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是没停。

九点过起了床,厨房里已经熬了燕窝,连月坐在餐厅,右手拿着勺子,左手拿着无人回复的手机,又开始打字。

“你今天有空的话,就回来一下,”她慢慢打着字,光打在她脸上,柔和又平静,“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事?”

等了一个小时,到了十点的时候,那边终于回了过来。

是这几天的第一个消息。

她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短短的三个字。文字有时候有情——有时候却又无情。金戈铁马,扑面而来。

“我有事和你说。”她打字,又说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