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外面是荷枪实弹的海蛟战舰群和数不清的东洋武士与私兵。

但谁也没紧张,因为顾昀在这,反正他一个人能代表千军万马。

“别装蒜,”顾昀对了然说道,“这‘蒿里’肯定有你们的人,要不然你何至于这么处心积虑?赶紧供出来,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了然无声地念了一句佛号,摸出他那掉了漆皮的“紫檀”佛珠递过去,顾昀伸手接的时候忽然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异常敏感的鼻子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股馊味。

顾昀往后一仰,对待和尚从来都不客气,直言道:“我天,大师,您多长时间没沐浴过了?这都快起包浆了。”

三个少年立刻同时退到了三步开外。

长庚简直无力去追忆第一次在宫里与了然和尚初见时此人地形象了,了然大师当时为了面圣也是够诚心的,竟把自己洗得出水小白莲一样。

顾昀冷着脸,简直糟心透了,他耳目不便,和尚是个哑巴,他鼻子极灵,和尚不爱洗澡——果然,天下秃驴就没有不跟他犯克的。

一百零八颗佛珠,除了隔珠以外,每隔两颗的佛珠中间是可以拧开的,里面是一个钢印,总共三十六枚印,每一枚都代表了一个临渊阁的人。

顾昀沉默了一会:“临渊阁是倾巢出动了吗?”

了然笑而不语。

长庚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临渊阁是什么?”

他突然开口说话,顾昀猝不及防地没听清,直到看见了然和尚冲长庚琐碎地比划起来,才猜出他们俩的对话,立刻截口打断道:“是一帮很能起哄架秧子的乌鸦嘴——行了别解释了,怎么联系到这些人?

了然:“其他人不清楚,但我知道其中一个人是船队统领的乐师,只需要先联系上她就可以,和尚可以效犬马之劳。”

顾昀心想:“我们西北正派军连个会唱歌的蛐蛐都没有,这帮养私兵的军中居然还有乐师,天理何在呢?”

长庚道:“千万要小心,东瀛人对我们有疑虑,我几次都能感觉到那根面条男在附近。”

有长庚带头,葛胖小也开始说话:“侯爷,咱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顾昀沉稳地坐在原地,端着一脸大梁军神的高深莫测——其实又没听见,在努力地猜葛胖小的口型,但没有手语,光是口型他看不太清楚。

了然忙出面救场,比划道:“要耐心等,江南水军一动,很容易打草惊蛇……”

顾昀通过他,立刻反应过来葛胖小说的是后援,心说:“我带来的玄鹰一只手能数过来,姚镇那种每天要睡五个时辰的饭桶还不知道管不管用呢,打扫战场还差不多。”

一边这样想着,他一边再一次打断了然大师的话,大言不惭道:“这样规模的水军不是一天两天攒起来的,我怀疑是朝中有人密谋造反,收拾这些废铜烂铁不是目的,揪出那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好心救场却被打断两次的了然大师好脾气地坐在顾昀对面微笑,像一朵没洗澡的优钵罗。

曹娘子忽然干咳一声,他倒是没说话,自从他见了顾昀这个披头散发的打扮,在顾昀面前就有点说不出话来,阴差阳错地便宜了那个聋子。

曹娘子小心翼翼地比划道:“我也可以帮着跑腿。”

顾昀大概知道这孩子一天到晚只会发花痴,功夫练得十分稀松二五眼,一口否决道:“不行,接着装你的小丫鬟吧。”

曹娘子小心翼翼道:“我会打扮成东瀛人的样子。”

顾昀一挑眉。

曹娘子忙解释道:“我会,我连男人都扮过。”

顾昀:“……”

他上身微微前倾,诚恳地问道:“少年,你知道自己本来就是个男的吗?”

曹娘子的脸“轰”一下就红了,三魂七魄都在纤绳上来回荡悠起来,根本顾不上听他说了些什么。

顾昀的肩膀突然被人用力往后一扳,长庚这会不怕碰他了,一脸严肃地站在他身后,面沉似水的模样活像沈易那老学究。

顾昀干咳一声,顺着他的手往后一靠,庄重道:“那也不行,你又不会说东瀛话。”

曹娘子开口说了句话,在场除了顾昀没听见,其他人都十分意外——他说了句很复杂的话,夹杂着几个不知道什么意思的东瀛词,剩下的是舌根生硬的大梁官话,商船上的东瀛人常年在大梁海岸附近跑,都会说官话,只是腔调古怪,间或夹杂着他们自己的本土话,曹娘子居然学得惟妙惟肖。

曹娘子说完,见所有人都在看他,顿时不能淡定了,低头捂住了脸。

长庚诧异地问道:“哪里学的?”

曹娘子嘤嘤嘤的回道:“听每天给我们送饭的两个东瀛人说的。”

以长庚对他的了解,后面就不用问了,肯定是有一个长得不错。

于是这天入夜的时候,一个纤细的“东瀛少年”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小岛。

这里东瀛人实在太多了,天色又晚,没有人留意到他,他对着排得横平竖直的海蛟舰队打了个寒战,撒丫子跑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不速之客找上了顾昀他们。

长庚将门拉开了一条小缝,见翟颂在外面笑容可掬地说道:“将军听闻咱们这商船上有位香先生大驾光临,特意让我来请您去赴宴。”

第33章 端倪

长庚平静地回道:“稍等。”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把木门拍上,背靠门上,深吸了口气,努力镇定下来,冲顾昀打手势道:“义父,叛军头领要见你,怎么办?”

葛胖小心惊肉跳,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一会就把脸憋成了一个茄子。

顾昀的反应却很奇怪。

长庚看见他在一愣之后,居然笑了起来,还是某种胜券在握一般,与什么人心照不宣的笑容。

“真是刚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啊,”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安定侯说,“我好多年没见过活的叛军首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