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节(2 / 2)

“师父,这、这味道着实有些稀奇。”

“你们师父我拿出来的东西,当然得稀罕了。”

看他们躲,宋丸子很得意,又往里面倒了点辣酱,这辣酱里添过造化椒的精华,黑褐色的酱上隐隐有着红光,闻着极香,下锅之后却更在香气中多了些辣意。

要不是宋丸子早有准备,说不定她也会跟她徒弟们一样眼睛泛红,想要流鼻涕出来。

终于把各种佐料在一起炒香了,宋丸子在锅里添了些汤水,就任由它煮着了。

“宋道友,其实这次不止宿千行和我们一起来了。”吃了两个包子,风不喜终于想起正事。

“嗯?”

突然,她身后传来一声惊叫,一个黑色的人影如同猎鹰般落下,以义无反顾之势直冲她的大锅。

大锅上灵光闪烁,竟然生出了一个罩子,勉强将那人阻挡了一下。

“这个!我知道!”

被金不悦拽住的那人扑腾着要扑向大锅,嘴里还念个没完。

看着他的脸,宋丸子一呆,再看他手里抓着的青玉阵盘,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万楼竟然也来了?

他还找到了逃掉的宋玉晚?

宋丸子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一时之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宋玉晚命实在不好,还是该说……江大魔头,果然才是一大杀器。

第328章 借命

幻梦之境里烟气缭绕, 犹有细碎的雷光在其中像是幼蛇一般轻抖,宋玉晚闭着眼睛,只等那黑衣女子自己走近。

宋丸子的脸上挂着笑,眼神十分关切地打量着宋玉晚:

“玉晚道君,您说这天道是怎么回事, 我一片好心, 想请天道成全你的执念,天道居然打你。”

那语气哟,真是无辜又疑惑,仿佛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玉晚唇角一抽, 他这数千年的涵养,碰到宋丸子,便总是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宋丸子蹲在他旁边, 笑眯眯地说:“说起来您还得谢我,要不我灵机一动,又拿了一堆好吃的出来把天道请来, 您也没有机会逃跑呀。不过吧,我这人呢,做了好事,不图回报,您怎么说也给了我魂力助我神魂苏醒, 我帮您一把, 那是应该的。”

宋玉晚不想说话,他与天道殴斗了数日, 因他终究只是一道神念,在天道压制下不能吸收灵力,才几乎落败,要不是天道被引走,他带着摘天盘拼命逃出,说不定几千年的修为谋划还真有可能一朝丧尽。

“玉晚道君啊,您这几千年的老前辈了,晚辈帮了您一次,您总该道声谢吧?”

道谢?

宋玉晚终于忍不住了,冷哼了一声:“你分明是早有谋算,安排了四招算计我,第一招,借麻衣苦修之口说摘天盘中有魔气,让我在诸多元婴的监视下不敢轻举妄动。第二招,你趁我无暇他顾,立锅招来天道,让天道察觉到我的存在,借它之力来耗损我的修为。第三招,你让那麻衣苦修趁机拿走摘天盘,再借我与天道之争去剿灭沙人。第四招,也不知你从何处找来了一个化虚境魔修,我这摘天盘连天机都能遮掩,竟然逃不过他的搜寻。”

嗯,前面几招都分析的不错啊。

宋丸子点点头,虚心请教:“化虚境是什么?”

“通脉、正罡、化虚……便与五行修士的化神相同。”察觉到自己又解了宋丸子的困惑,宋玉晚的脸臭了起来。

“哦……我也没想到,我身边竟然有如此厉害的高手。”江大魔头,实在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杀器。

宋丸子忍不住搓了搓手指。

“哼!玉归舟竟然教出了你这么个卑鄙小人,也不怕星斗蒙霾,阵道染尘!”

听见宋玉晚这般骂自己,宋丸子也没生气,不仅还在笑,还和从前一样在幻梦之境里虚造了一根糖葫芦出来,金壳子,红果子,甜滋滋,酸丝丝。

她“咔嚓”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说:

“因势利导,借势而为,我若是有能和玉晚道君一争之力,我自然也喜欢干净利落地打法,可我这不是太弱了么?区区一个通脉体修,金丹法修,阵法之道上更是没有参破北斗,这般人物,在您的眼里怕是与蝼蚁也无异吧?……可蝼蚁,便不该奋力活着么?您不甘一生被天道所困,便是几千年上下求索,我这蝼蚁不甘心被您诸般隐瞒暗中算计,自然也要想尽一切办法。玉晚道君,这世上,并不仅有您的争是争,别人的争便不是争。”

最后一句话话伴着冰糖葫芦的酸甜香气,一时之间,宋玉晚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他没话说,宋丸子“噗呲”一笑。

“所以,您认了您对我果然是有诸多隐瞒和暗中的算计吧?”

“大胆!”

“心虚了?”

“宋丸子!你如今神魂便在我的摘天盘幻梦之境里,我让你生你便生,让你死你便死,我心念一动便能让你的神魂永堕无边苦楚幻境不得超生!你怎敢如此对我说话!”

“玉晚道君,您知道么?我一直在想,你们这些人打倒了天道,天下苍生未必过得比现在更好,您瞧,您在这幻境中便是如天道一般的存在,我便该是众生中敢说话的一个,您是如何对我的呢?喊打喊杀,不能不敬,不能妄言,不能戳破您的心思……别动怒,把您带回来的那个魔修现在正把玩着您的摘天盘呢,要是我的神识半个时辰不出去,他就一口一口,把您的这摘天盘嚼了吃下去,连着您这受损的神念一道。”

宋丸子的话像是冰糖葫芦的签子头儿,尖细着,随时可伤人一般。

宋玉晚的心历千年捶打,竟然也被这话戳出了一个洞,隐隐有些疼。

“您一直仰着头,诸天星辰、九野光海都在您的心里,唯有苍生,被您忘了。”

穿着白衣的男人扛着大鼎走到溪边,用流水将之浸泡清洗,口中道:“你们呀,每天争斗,争过了彼此再去争天,谁能看见这些凡人和小修士呢?他们一生匆匆数十年百多年,也许就在你们随手一争中颠沛而过,可这人世,路是他们造的,屋是他们建的,青山绿水见过他们,天与地也记得他们,我们又怎么能把他们忘掉?”

上善……

宋玉晚慢慢抬起手,猛地击向自己的胸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