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火辣场景,而是一张桌,团坐着几个锦衣华服的人,桌上一副象牙牌九,一群人正赌得入迷,其中一个着秋香色锦袍的少年郎,漂亮的眉头紧紧皱着,脸色煞白,满面的不甘。在他面前放着一只玲珑牡丹象牙盒子,纵然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但看周围人贪婪的眼神,也能猜得着价值不菲。
安怡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缩了回来,眼睛疼得厉害,就好像有人拿了针在她眼睛里用力地刺,稍不注意就会眼泪长流。一颗心更是跳得厉害,双腿仿佛在抖,又好像站得比什么时候都要稳妥。她深恨刚才为了方便而把幕笠取了,导致这时候只能强作镇定:“这是什么?”
“赌博。世家功勋子弟们在败家。”莫天安静静地打量着安怡的眉眼,明明有那么一瞬间,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里的惊诧和痛苦,可是一转眼,她就又变得和平时一样的坚硬和沉稳。就差那么一小步,他就可以探察到她内心深处的隐秘,也许就可以凭此靠近她,走到谢满棠也没达到的深度。
那只玲珑象牙盒子直在安怡面前晃动,那曾经是她最心爱的东西,里头装的是一只暖玉雕成的玲珑花球,也是母亲留给她的念想。这只玲珑花球对她来说曾经意义非同凡响,可是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重要的意义。因为那个人还活着,那个人因为不明原因而抛弃了她,这么多年过去从未回头,那只玉玲珑更像是一个笑话。
安怡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坏起来,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这又算是什么好戏?”语气就像是在质问。
看来是弄巧成拙了。莫天安小心地试探道:“我以为你应该认识安侯府的七公子。”
她当然是认识的,安九同父异母的兄弟,田氏所出的第二个儿子,自小就爱惹是生非并飞扬跋扈的安悯。终于在尝尽父母亲人的溺爱之后,捧着从死去的异母姐姐那里侵占得来的珍贵遗物走上了赌桌,成了浩浩荡荡的败家纨绔中的一员。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本是田氏应得的下场,可是安怡高兴不起来。谢满棠对她的行径有所怀疑也就罢了,莫天安又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这些事,并且如此上心的。在她还只是集中精力对付张欣和田均,无暇顾及安侯府之际,他就已经把安悯主动送到了她面前,以供她打开安侯府的大门。是好意,却让人害怕不安。
他到底知道多少,到底想要干什么?安怡头痛欲裂,直视着莫天安的眼睛缓缓道:“原本是应该认识的,怎奈男女有别,他这样在京中长大的贵公子,是不会看得起我这种穷乡僻壤来的不务正业的女子的。所以几次家宴,从未见过。”
莫天安毫不退让和安怡对视着,笑容却温和得很:“那你今日就见着了,他就是那个着秋香色锦袍,面前放着一只玲珑牡丹象牙盒子的少年郎。你别看他年纪小,却已经是这里的常客,经他手流出来的珍贵物件可不少。你说奇怪不奇怪,人家都说安侯府家底空了,他手里却有不少好东西,拿出来这么多,一家子人都好像不知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