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不想听。连太后信任她庇护她,当然不是全然无条件的。若拿她的性命安全与六皇子的性命安全相比,她相信连太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六皇子,因此连太后之所以愿意再次启用她,当然有充分的理由。
这个理由,她隐隐已经猜到一些了,却不想听了然说出来。从莫贵妃适时出现和后头的表现来看,她早猜到这盘棋里少不了莫家的影子。了然这个披着袈裟,一只脚还踩在尘世里的和尚,一直都是莫天安的人,他问的问题当然也是莫天安想问的问题。
所以她厚脸皮地笑道:“当然是因为太后娘娘觉着我生得好。”
了然淡定地道:“有人托我转告你,晓看天色暮看云,记挂的都是你的安危。护得住你的不止是谢满棠,他也能。”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莫天安这是来表白加表功的?表功可以有,表白就算了。安怡皱着眉头不满地道:“你这个和尚,怎么能说这样轻佻的话呢?你师父知道你这么俗气不学好吗?”
了然面色不变:“家师早已圆寂,他若知道,也只会夸赞贫僧结善缘,积福报的。”
安怡嘲笑他:“你这不是结善缘,是来结仇的。”大言不惭地掰着她的歪理:“莫五公子分明是个心口花花的坏东西,他成日就知道戏弄人,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和尚不劝着他一心向善,反而助纣为虐,也不怕我上当受骗后连着你一起恨。你得念多少遍经才能抵消这罪孽啊?”
了然正色道:“小安,他是认真的,你怎么就不信他呢?”
安怡心口一紧,收了戏谑之色,同样严肃认真地道:“我就觉得咱们合伙儿挣钱挣名声挺好的,为什么男女在一起就非得往那边靠拢?太俗气了。”
了然垂下眼轻宣了一声佛号,低声道:“他说,你若拒绝,便让贫僧问你,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小安你有几苦?”
有微风拂来,脸畔的垂发被风卷起铺了安怡满脸,安怡并不去管,就在乱发里轻声说道:“怨憎会,求不得。”
“贫僧会转告他的。”了然朝她行了一礼,转身走开了。
安怡喊住他:“大师,那个人是他的吗?”昨夜里死得很关键的那个太监,也是莫天安布下的棋子吗?
了然回头朝她一笑,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慈悲地道:“贫僧会为他超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