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他们一反之前在旮沓屯审讯□□事件时的严肃态度,对提供情报的陶湘客气喜爱极了,并许诺等结案后会当众公开给予她嘉赏。

面对这板上钉钉的隆重奖励,陶湘却破天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在被解救的女人里看见了苏梅,那个三月前一同坐火车过来的女学生。

苏梅是被分配到高台子镇的靠山屯,在市区北部,与旮沓屯这简直一个南一个北,几乎横跨一整个北地县市,远得很,陶湘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也会遭到拐卖。

或许远不止如此。

陶湘离开前,有去暂容被拐妇女的房间前小心朝里看了几眼,初见时还朝气蓬勃的俏丽女孩如今只剩下衣不蔽身的麻木不堪,遭遇什么让人不敢轻易猜测。

此情此景往深里别的不说,名声大于天,苏梅的名声算是彻底丢了。

大家都认识,为了避免引起对方崩溃消极的情绪,陶湘并没有冒冒然进去,而是在探视过后悄然离去,留给她足够的尊严。

不过托公安们的福,厚着脸皮询问的陶湘还是在其中某个的医护亲戚那匀到了药水玻璃瓶,不多,只有两个,拿回去也总算可以去顾老那交差。

终于等到陶湘回来的老汉仍旧不知道公安擒拿人贩中,陶知青是个出了不少力的关键角色,因此犹不知事地乐呵呵说着听到的趣闻,边赶着牛车一同回了旮沓屯。

陶湘素来低调惯了,回屯里后也没有同任何人说起,屯子里的人自然更是无从得知,因此大家伙的目光还聚焦在大队长与赵家人身上,闲聊的也都是□□的事情。

雪接连下了几天,放眼望去连绵的山幕白雪皑皑,颇有几分大雪压山的意思,好在还没有封山,出入的人依旧有。

也就刚刚好是在除夕这一天,县城里对于损毁□□的结案下来了,出去探听的屯民带回消息,大队长看管不力,被扒掉职务游街示众,而赵家的三个小孩也被打上反动小帽,暂先留在教所看管。

至于赵家当家没出什么事,过两天就能回来,有事的是他婆娘,直接被判了死刑。

赵家婶子似乎是一力承担了大部分的罪责,不然光光唆使孩子使坏,量刑也不该这么重,主动的与被动的两说,但死刑是确确实实定了。

更具体的就打听不到了,公平公正得过了头,放下心的陶湘感慨完这个时代刑法的森严沉重,随后又一头埋进了同陈家阿婆收整西厢的活里。

收拾大屋还是陈家祖孙俩的事,陶湘主要负责的是自己的小隔间。

每逢年关都有除旧迎新的习俗,旮沓屯里勤快些的人家一天都不知要打扫多少遍,陈家着实是晚了。

陶湘擦完桌椅床凳,又将床底下的东西一一翻出来整理擦拭一遍,除开原身留下来的体己,其他零零碎碎不知不觉竟积攒下了许多,最多的还要数各色可供长期食用的糕饼点心,都够开一个小型卖铺。

四合院里开始传来果果甩炮仗的声音,陶湘从县城里带回来的那些,足够小姑娘玩上一整个正月的。

就在里里外外都忙活着的时候,四合院的院门忽然被人大力地推开,感觉经久不见实则只过去一小段时日的赵家当家阴沉着面目重新出现在眼前。

果果如同感受到危险的小动物天性般跑回了西厢,那削骨憔悴的赵家当家却谁也没看,径直回了尘封的正屋,“咔擦”关上门后再无声响。

一时三个人都不说话了,果果也不敢再玩炮仗,四合院安静得似乎可以听得到落雪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迷上了码字直播……

觉得日更真是个好东西,想要拥有嘿嘿(*^▽^*)

第三十九章

尽管屯尾四合院的气氛变得莫名古怪诡异起来, 但仍没影响西厢里陈家过年的氛围。

四合院外满地鞭炮炸裂过后的红皮纸屑,大红灯笼挂在了西厢的两边屋檐角下,门上也张贴着福字春联, 黑门红纸格外喜庆好看。

进屋一看,大厅被收拾一新, 因着陈家的亲戚少,来拜年的除了常打交道的那几户, 也没别的什么人登门, 闲适极了。

大年初一午后闲来无事,屯里几个人同陈阿婆亲近的婆嫂端着小板凳来陈家边吃盘里的瓜子边插科打诨。

廊下的土灶上还煮着半锅生花生, 用盐炒的虽然好吃,但太费油和盐粒,陈家招待不起人,还是盐水花生来得实在。

陶湘带着果果一边坐在灶膛边上烤火添柴,一边听着西厢门口那些嗑瓜子的妇女话家常。

她们身后的空地上又多出了一小堆煤饼, 因着赵家的熊孩子们在县城受管教不在,陶湘也放心将黑黢黢的煤炭重新挪出来放置, 西厢本就不大, 这段时间放在里头耽搁了陈家不少地方,还难于清洗。

一整个多月取暖做饭用下来, 这些煤饼也不剩多少了,陶湘打定主意等过了年,趁着大雪封路前再去那个小村子多买些下来。

外头的雪簌簌落着,而老式锅炉上烟雾袅袅, 裹着厚棉袄缩坐在火边的陶湘被烘烤得昏昏欲睡,却只听得那边几位婆婆婶子提起了赵家当家卖房子的话茬,当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不得不说各种流言消息在旮沓屯嘴碎的妇女口中流传得极快,赵家当家昨天才回来,今天就传出了他准备卖房保释孩子的动静。

这都确有其事,其他人只当是个乐子随便听听,没什么人放在心上,可倚在灶膛边上的陶湘却一下子坐正了身子竖起耳朵认真听着,试图收集某些零碎有用的讯息。

六十年代末,农村打地主分下来的房子都是直接落户给贫民的,经由贫民再转手的实例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只要手续到位,房屋契书换个户主也就双方谈好,大队里、镇上街道办签过字就能办成的事。

陶湘有些想要赵家的那套正屋,哪怕是被人住过的,她也不嫌弃,到时候雇人里外细细修缮装潢下,再养一只大狗看家护院,齐活,异地他乡也算有个属于自己的小窝。

这时,只听那些婆婶又在说道:“赵家的这房子好是好,不过价钱也是价钱,听说开价要这么多!”

说话的那妇人伸出四根粗壮手指比划了下,示意四百块钱往上。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旮沓屯穷乡僻壤的地方大多数人家家底都没这么多,至于外头的人就更不会来这边买房子了。

“还不如重新讨个婆娘,再生几个娃算了……”不知是谁打趣的玩笑话轻声一出,所有人都笑得东倒西歪。

世态炎凉,倒没什么人可怜赵家婶子被公判死刑的事,可见平日里作恶事太多,弄得人心都凉了,不怪招人冷漠。

而面对赵家婶子和大队长的下场,时代局限刑法如此,多行不义必自毙,陶湘虽有些感叹罪不致此,但并不会背负上心理负担,这一切她只是推动者,冥冥之中都有定数。

后头的闲谈都没甚营养,陶湘没耐心再听,嘱咐果果看着火,自己则忙不迭回小隔间去了,她得去数数自己的钱匣里还剩下多少钱票。

陶湘下乡的时候曾带了原身攒下的四百九十五块钱,并若干毛角票,来到旮沓屯后,用钱的地方除了一开始让屯里木匠打家具柜子,还有就是每次赶集去镇上与县城里花的钱。

那些同各种票证一起花出去的,对于陶湘来说都是小钱,零散的毛角票就能应付,即使后来还为陈阿婆垫付了医药费,也不过是动用了二三十块钱而已,眼下卷着大钱的帕子中还剩下四百四十块安安静静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