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到正阳宫时，天色已经有些发暗了。

戚悦明明知道李翊会来，仍旧自顾自的在用晚膳。她可不是会照顾李翊的好女人。戚悦脾气大性子娇，自然是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李翊进去时，她捧着一小碗甜汤在喝，小小的汤碗颇为精致，她的脸更小，被汤碗一遮挡，只露出娇弱的下巴。

宫女赶紧行礼，云姑姑给李翊摆了一副碗筷。戚悦本来也该起来行礼，可她性子恶劣，目高于顶，把他这个皇帝也不看在眼里，仍旧捧着碗喝汤。

李翊凑了过去：“什么东西这样好喝，居然连朕都顾不上？”

戚悦把碗放下：“银耳莲子做的甜汤，已经喝光了，陛下想喝，去御膳房要就行了。”

她的唇瓣水润，泛着极为诱人的光泽，李翊就要凑过去咬一口，戚悦很乖巧的闭上眼睛。

在他即将吻上的时候，戚悦用手推开了：“你刚刚是不是亲过别的女人？怎么身上一股胭脂水粉味儿？”

颜贵妃喜欢浓烈的香料，身上的香气极其容易沾染。虽然方才李翊并没有过多和她接触，可衣服上吸了一点味道。

他不知戚悦的鼻子灵得很，连这一点点香味儿都能够闻出来。

李翊道：“并没有别的女人，是路上遇到了颜贵妃，朕扶了她一把。”

话语刚落，李翊又觉得自己极其可笑。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就算他真的亲了哪个嫔妃，眼下又要去亲她，她也不能拒绝。

这番解释，倒是显得他太过珍重戚悦。

其实，戚悦也不过是他后宫中的一个女人而已，也就长得漂亮了一点，没什么可珍重的。

他捏住戚悦的下巴：“别乱动，让朕亲一个。”

戚悦：“……”

戚悦最会做的，就是蹬鼻子上脸。她不是什么好女人，就想让李翊为难。

“颜贵妃？她如今主持着后宫中的一切事情吧？”戚悦推开李翊的手，拿了帕子擦擦唇，“臣妾这个皇后，倒是在她的下面了。”

戚悦的弦外之音很明显。她想坐稳皇后的位置，她也想拿回本该属于她的权力。

李翊的面色一冷：“皇后。”

语气里，隐隐带着些威胁。戚悦眨了眨眼睛：“您生气了？”

她觉得可笑。

这个皇帝，想要她，又不想付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甚至对她隐隐暗藏杀心。

在民间，普通男人去青楼嫖，还要付出点什么，知道不能白嫖。

可他倒好，既想要她的身体，又不想付出代价。

真是个精明自私的坏男人。

一旁的太监方鲁为皇后捏了一把汗，他小声提醒道：“陛下，娘娘，饭菜都要凉了，快些用吧。”

李翊的脸色仍旧沉着。他如今只是对这个小姑娘有一点点的兴趣，并没有真正的喜欢。

相比之下，他的江山最重要，美人则是次要。

他清楚的明白，被戚太后一手带大的戚悦，心思有些恶毒，一旦把权力给她，他的后宫肯定会鸡犬不宁。

后宫不宁，他又如何有精力去处理前朝之事？

李翊如今还没有子嗣，若是让戚悦得了权，待其他妃嫔有了子嗣，这个心思不纯的女人蓄意谋害皇嗣又当如何？皇嗣绵延关系天下苍生，他作为皇帝，不能忽视。

当初先帝还在，戚太后仗着先帝的宠爱，一边在先帝面前柔弱装可怜，另一边又极为狠毒的对其他妃嫔下手。那些得宠的妃嫔，无不被戚太后设计过，戚太后的手中，不知沾了多少未出生的胎儿的血。

也许恶事做的太多，上天给了戚太后报应，导致戚太后膝下无子，只能和李翊联手。

李翊看得出，戚悦比年轻时的戚太后更为动人，纵然当下有一点点天真，在深宫里再消磨几年，心性肯定会比当下更为狠毒。

他喜欢眼前人鲜活的身体，却没有必要，为这稍纵即逝的迷恋，当个昏君。

李翊盯着戚悦那张清冷动人的脸，心里忍不住想到，若她不是戚氏女，不是戚太后一手带大，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那该多好。那样的话，后位给她，权力给她又有何妨？

偏偏，戚悦是李翊最不喜的女人一手带大的。

李翊捏了戚悦的下巴：“你跟了朕，朕会对你很好，正阳宫会有无上的恩宠。但是，你要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能肖想的。”

“臣妾方才只是开个玩笑。”戚悦道，“陛下可别放在心上。”轻飘飘的一句话，终结了上面的话题。

戚悦也清楚，李翊不是为色所迷的昏君，他年轻且有野心，励精图治，一心只在江山社稷。

她只是个小女人，哪怕他喜欢她，能够给她的喜欢也只是千分之一。长久不了。

可戚悦很贪心，她若是能够从皇宫里逃出去，像鸟儿从笼中飞到天空那般重获自由，她甘愿什么都不争取。

可她是皇后，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后，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在这冷清清的后宫中孤零零死去。所以她要得到些什么东西。

若是她当初不争取，不设法见到李翊，只怕李翊在散播一些流言后，很快就要把她给秘密处死了。

戚悦倒是不怕死，她只是觉得，自己凄凉的死去，那些讨厌的人快乐的活着，实在是太不美好了。

饭桌上的菜很快就要凉了，她又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碗中慢慢的品尝。

等吃完碗中的饭菜，戚悦才得体的站了起来：“臣妾的身子一向虚弱，身上还没有干净，今晚不能侍寝。陛下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