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2)

香鱼没有落到毛不思口中,她贝齿在空气中咬了个空,筷子一根还留在双指间,另一根却被方才的力量打了出去。

三爷生气了。

所有人都感觉的到,毛不思望着掉在桌上的鱼肉,刘念则是眼神微动,悄声放了筷子,只垂着额头,眼观鼻,鼻观心。

蹬鼻子上脸。五个加粗大字在毛不思的大脑中奔腾而过。

她不是古人,更没真的把自己当成三爷的夫人,她留在这,无非是因着马明义需要她,降魔杖也没找着。

从小到大,别说外人,就是老毛,也没在她吃饭的时候打落过她的筷子,她在这里小心翼翼地本就窝着一团火,泥人尚且有三分气性,何况是她,如今再被三爷打这么一下,无名火终于冲破她的隐忍,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清晨爆发了。

“有完没完!”筷子被拍在桌面上,因着巨大力量的冲击断成两节,毛不思轰的起身,就差指着三爷的鼻子,“我尊你一声三爷,处处忍让,但凡你不喜的,我皆不做,也耐着性子陪你,你别欺人太甚。”

这亏得不是马明义,要不早一脚踹上去了。

欺人太甚?

呵。

三爷冷笑出声,周围人见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只得三爷一个眼神,便带着端坐在一侧的刘念起身退下。

诺大的房间内,地龙烧得滚烫,只剩下三爷和毛不思怒目而视。

“瞧你将才丧气的模样,整颗心都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三爷生气的时候,长眉微挑,少了往日疏离的笑容,反倒让整个人带出了巨大的压迫感,“你是我夫人,媒妁之言明媒正娶抬进来的,我还没死,你做那副表情给谁看!”

那副表情?哪副表情?她不过是不喜欢这顿早饭而已。

“我知道你想什么,无非是觉得那人骗了你罢。”这个认知让三爷愈发的气结,他被那人耍的团团转,到头来那竟只是自己不该存在的一个意识,偏偏那个意识还快他一步,在毛不思心里攻城略地的插旗。

等他醒悟过来,眼前的人早就心有所属,她甚至能分清他与那人的不同。

宋阳说每夜每夜,都能听到屋里传来他和毛不思的欢声笑语,说从未见过夫人白日里那般开怀,也未曾见过他那般开怀。

她的喜怒哀乐,开心生气都是给那人的,半分没有显露给他。仿佛那个笑的像只狸猫,想着法的嫁给他的姑娘从来不存在一样。

现在的毛不思,没了当初心思外露的讨好,也没了隔三差五就往他眼前晃荡的举动,自从那人出现后,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收回了对他所有的情绪。

开始的疑惑,而后的不满,逐渐到如今的愤怒。

他是个男人,可以允许自己的女人娇纵任性,行径与众不同,却不能容忍她心里有别人,那是对他尊严的挑战,哪怕那个人与他一模一样,那毕竟不是他。

“莫名其妙。”毛不思哪里知道这会的功夫,三爷心里来来回回想了多少,在她眼中,三爷不过是个借题发挥性情古怪的男人罢了,“我懒得理你。”

人在生气的时候,不适合谈话,毛不思阖上眼,心里默念了几句清心咒,才再度平静下来,屋里的气氛令她不想再做停留,索性用脚勾开板凳,准备出去冷静下。

刚转身,手腕就被一股力量扣住,毛不思回首,目光正巧与三爷撞上。

那是马明义的模样,马明义的眼睛,却不知为何,毛不思仅一眼,就能辨别出三爷与马明义的区别。

三爷缓缓起身,他比毛不思高出一个脑袋。手腕还被人握着,毛不思帅了几下也未甩开。

毛不思怕三爷,怕的是这个时代里三爷所有拥有的力量,而他本人,毛不思是不怕的。

她连鬼都不怕,还怕活人?

三爷下巴靠近,最后停在毛不思耳侧,他张张嘴,热气喷在她的肌肤上,说出的话,让毛不思微眯的双眼顿时圆睁。

“你说什么?”毛不思用手肘抵住三爷的胸口,与他拉开距离,不可思议。

“所以,你与其讨好那人,不如讨好我。”她的表情变换丰富,看的三爷很满意,离开时还不忘了提醒,“夫人且在好好想想。”

你的棍子,全天下只有我一人知道在何处。

“这都大半天了,他们为什么还不出来。”凤璜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不停地踱步,手中的降魔杖敛了幽蓝色的光芒,安稳的躺在凤璜的手心。

“你急什么。”马如晤托着腮,晶莹剔透的葡萄被式神剥开送入口中,“当下一日,过往一年,这换算到那地方,也不过数月而已。”

“一件数月都完不成的事,你就敢把他俩扔里边?”凤璜闻言,立即炸毛,指着马如晤的鼻子,“你小时候仙姑是怎么对你的,到头来你就这么待她的后人。”

“莫怕,又不是第一次了,何况这次她年纪大了,又有马明义跟着,想来不会跟上次一般。”马如晤挥挥手,伺候的式神当即化为一张薄纸,飘入他的衣袖中,对上气急的凤凰,他推了被冰水到他面前,“那一次,她可是困在里面整整七日。”

后来何映秋打破幻境找到她的时候,半条命几乎都没了。

“七日……”凤凰瞠目,嘴唇抖动,有个想法跃然闯入脑海,“那就是……”

“七年。”她一个人在那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呆了整整七年,出不去,回不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就那么一天一天的熬着,熬到何映秋借着术法找到她,熬到那个空间的那个人出了偏差。

“难怪你他妈封了毛不思这段记忆。”凤璜有理由相信,要是毛不思还记得,万万不会这么容易再回到那个地方去。

“我是问过她的,是她求我抹去。”马如晤摊手,然后毛不思忘了那段过去,只当是除煞差点送命,把更多的精力都投放在了修行上,愈发的刻苦专研,“其实仔细想想,她灭鬼除妖的过程中,差点死在外面,毛方林在这件事上却一句苛责都没有,铁定是有古怪的。”

“他们知道是你?”凤璜不满开口,看向马如晤的眼神更多了几分的不赞同。

“不知,他们只隐约猜到毛不思误入了个不属于她的地方而已,否则便是她求破天,何映秋也不会教她如何进我阴阳道。”马如晤唇角轻轻勾起,眼底漫上淡淡地伤感,“倒是仙姑,不过是湮没前嗅到了我的一丝气息,便拼着最后一口气去提点她。”

“小仙姑向来是个聪明的。”凤璜再次提到她,心中有些酸涩。

“是啊。”那日的海边,他躲在远处,看着她迎着海风,风吹起了她的秀发,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那是他真正的正视她的死亡,不留痕迹,灰飞烟灭,“而我亦不后悔去见了她最后一面。”

☆、左右抉择

二月, 平静的城内被外界递来的消息炸的人心惶惶。

这日,毛不思正带着刘念在院子里撩猫逗狗, 刘念生的毓秀, 性子又活泼,跟毛不思很是投缘, 她刚翻石子赢了他一局,宋阳就未经通传的闯到了她院子里, 眼眶微红, 只言要小少爷去趟前厅,说是老爷夫人和两位爷都在。

老夫人哭的眼睛肿成核桃,刘念和毛不思还没踏进厅堂, 就听见老夫人的恸哭, 她一边挥着手招刘念过去,一边泣不成声, “我这可怜的孙儿啊, 命怎么就这么苦呐。”

“大哥没了。”三爷握着拳, 手背上青筋暴露,指甲狠狠地掐在掌心, 城里两位贵人的帅位之争随着大帅病重, 彻底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前线的电报发了一封又一封, 父亲和他各种周旋,却还是没能劝的两位贵人增派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