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孤有话说 楚寒衣青 2535 字 25天前

那个方位正住着一位十分受天下读书人尊敬之辈。

……但这些日子里收集上来的证据却并不这样表明。

一条条有关危楼的消息被飞鹰部逐一探出呈递到萧见深眼前。

江南第一楼,下辖十六路车马行,拥有足够的消息来源。

而南运河孙将军传回消息的其中一条,则是贡船的失踪与十六路车马行的联系。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证明着当日的那场刺杀与抢夺,从头到尾都是傅听欢一手操作。

一切都合乎逻辑,证明着他最初的猜测与疑心并不正确。

……但还是有些不妥之处。

萧见深微微拧起了眉。站在窗前的他被天光一照,感觉到一丝晕眩与不舒服。这不舒服正来自于胸膛曾被傅听欢捅伤之处。这十数日的时间里,那一道伤口并未愈合,不止没有愈合,还时时泛起细密如针刺的疼痛。

当日并未见到对方藏在手下之兵器,也许是因为兵器的缘故……

他的手撑在了窗台上,今天的疼痛比往常更剧烈,就像心脏也被人动手给狠狠搅了一下——正在这时,门轻轻地被推开,方谦心自外头走入室内。他站在门扉之处,正是里外的分界线,也是光与暗的交界点。

他逆着光,面容不能看清,却有着能够让人体会的温柔。

紧接着,他一步跨入室内,很快走到萧见深身旁扶住萧见深:“殿下的伤口又痛了?”

“……你知道?”那点痛楚很快消失无踪,萧见深挣脱方谦心的手,说。

“何止是我,骆将军只怕也心中有数,只是不敢宣之于口,大约怕被冠以一个窥探太子起居的罪名?”方谦心含笑说。他早已习惯萧见深日常的冷淡,却依旧亦步亦趋甘之若饴地跟着对方——实则现在的萧见深比之最初,待他早已好了不止一点半点,虽面上一径冷淡,但不管是东宫还是书房重地,不都让他自由出入了?

他跟着萧见深来书桌前坐下,诚恳说:“殿下伤口总痛,恐是当时兵刃奇特之故,殿下还应召宫中太医会证,拟出个治疗之方来才是。”

“此事孤自有分寸。”萧见深道。

方谦心便像往常一样默不作声。但这样的沉默今日却不如往常一样没有后续。

这一回他并不离开,而是走到了萧见深身前,他屈下双腿跪坐在对方脚前,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面前的膝盖上,在感觉那膝盖仅只跳动一次而没有任何其他反应之后,便又把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放在了这膝盖上。

他端端正正地跪坐好,然后仰起脸看着萧见深。

他身上有一股奇异的松香,这是他今日特意染好了方才来见萧见深的。

他第一次与对方如此接近,周围再没有第三者影响他们,他能够清楚而直接地看见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茫然……

成功了,他已推不开我了。方谦心微微而笑。他不再如前几日那样战战兢兢不敢多行一步不敢多说一句,而是恢复了自己的本性,慢条斯理道:“我知殿下对危楼楼主之心意,但殿下坐拥天下,想要什么人而不可得?傅听欢不屑殿下,乃是他瞎了眼;傅听欢刺伤殿下,乃是他烂了心;而这世上还有诸多不瞎眼,不烂心之人,做尽所有,也只求殿下垂眸一顾。”

方谦心直起了身。

他的手试探性地环上了萧见深的腰部,萧见深没有拒绝;他就再进一步,伸手摸上对方那让人望之生畏、不可亵玩的面孔,萧见深还是没有拒绝。

他便只觉心中滚烫。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亲吻对方的眉眼与嘴唇,他喃喃着说:“若能与殿下一夕欢愉,生死亦在等闲之间;殿下恐不知我之身份与目的,然而有了殿下,这身份这目的又有何要紧之处?”

萧见深:“……”他看着对方,想到了傅听欢,没有制止对方的动作。

“我愿为您生,我愿为您死,我愿如那腰间佩,日日伴君不相离……”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轻声道,“殿下抱抱我,好吗?”

萧见深的手扶住了对方的肩膀。

这换来方谦心心满意足地一笑。他开始替两人脱衣服,先是自己的,然后是萧见深的。

他引着萧见深往书房中供人歇息的小榻中走去,他因欲望而紧绷着声音,这声音暗哑低沉:“殿下且亲我一下,我想你亲我一下。”

他没等萧见深说话,又继续自言自语:“我想与殿下长长久久地在一切,殿下且先恕了我隐瞒之罪。做奸细之辈本不该有心,不该有情,不该相信任何人,最好连自己都不要相信……”

然后方谦心的目光落到了萧见深脸上。他与萧见深双双滚倒在榻上,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沉默许久,方才说:“殿下不知道,殿下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几乎让人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一切其余的都变得无所谓了——”

萧见深也被这样的剖白所蛊惑了。

他盯着对方的面孔,终于缓缓低下头去,将亲吻落在对方唇角。

然后书房的门就被骤然轰开!

傅听欢站在此间,一字一句,风刀霜剑:

“萧——见——深——”

他的声音在此中断,一口腥甜冲出了喉咙,却又立刻被主人反吞回去。

于是从喉到心到肝到脾到肺到肾,无一处不如钢刀刮骨、烈焰焚躯那样疼。

傅听欢怒极反笑,他再一开口,风雷声动:

“你敢负我至此——”

☆、章三七

若这世上,自己亲眼所见之事都不可信,还有什么可信之事?

若这世上,自己亲身相处之人都不可信,还有什么可信之人?

信念乃是这人世间最虚无缥缈而又根深蒂固的一种东西,它像人的脊梁,一旦被摧毁,就像由其支撑的整个人,也被着一种最为残酷的方式摧毁了。

此情此景,已无需再问!此人此事,已无需再等!

傅听欢一步踏出,似枝头新花绽放那样温柔;他手中持着一管白玉箫,也似花中一点蕊,正轻慢地随绽开的花瓣舒展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