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荼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微笑不语。
沈筑穿好衣服从房内走出来,对自己之前的失态不以为意,风轻云淡地对着孙氏颔首为礼。满头银丝尚未梳理,披散在肩背上随风而动,他问道:“这位夫人是?”
孙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却没蹦出来一个字。实在是因他剑眉俊目,长身玉立,站在人面前有流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有压倒性气势。
“是妾身的舅娘。”娆荼淡淡地道。
孙氏局促不安,福了福身,匆匆离去了。
娆荼的手紧紧扣着门框,心中一阵恶心,“贱妇。”
她没有忘记小时候在草垛里看到的那一幕,她的大舅娘骑在别的男人身上,叫的淫荡放浪。小时候娆荼不懂,后来懂了,她不可怜大舅,只觉得大舅那样软弱的男人是活该!
可是她打心眼里心疼姥姥,姥爷早亡,姥姥一个女人支撑着谢家,拉扯三个孩子长大,唯一的女儿嫁给人为妾,早早死了;儿子媳妇,一个比一个不堪。
珍珑扶着陆知命从门外进来,陆知命道:“不平事那么多,何必为这样的人置气?”
娆荼心中一动,立即想起陆知命之前告诫她的话,不可动怒。
沈筑有些讶异:“回来这么早?”
陆知命摇头道:“跟人打了一架。”
沈筑神情微变,珍珑在旁边轻声解释:“半夜有黑衣人闯入,想抢沈老大人留下的东西。”
娆荼皱眉问:“老大人留下的东西?是什么?”
陆知命摆了摆手,被珍珑扶住一臂,虚弱的很,看样子站都站不稳。
珍珑道:“陆先生被那黑衣人打了几拳,体内气机动荡紊乱,情况不太好。”
沈筑道:“先去歇息吧。”
陆知命从怀中掏出一卷黑色帛书交给沈筑,“跟我交手的是个女人,以三拳换我三掌,她也不好受,但绝不善罢甘休。这个东西带回来,恐怕会遭贼。你叫杨谦和死士提防。”
娆荼看着那黑色帛书被沈筑收入怀中,她沉默不言,刚刚陆知命显然是不愿意将这帛书的事情透露给她。
等陆知命回了房间,她转头问沈筑:“陆知命的功夫算不算好?”
“你觉得呢?”沈筑反问。
“在我看来自然是极好的,可是陆先生遇上那位琉璃山山主慕容氏,却又不堪一击。所以糊涂。”
沈筑看向山鬼,“你来解释。”
山鬼有些得意,“这个我知道。陆先生修习道家神通,走的不是以武证道的路子,他的功夫在江湖上排名的话,应该在三十开外,五十以内。”
“哦?”娆荼好奇道:“那个慕容氏呢?”
“应该在前十之内吧。”
“那你呢?”
“我啊?咳咳,可能六七……八九十吧……”山鬼有点尴尬。
娆荼点头道:“那就是九十之外。”
山鬼撇了撇嘴,姑娘,没这么拆台的啊。
娆荼沉吟道:“跟陆知命抢东西的女人,可以与他互换拳掌,那这两人的功夫应该不相伯仲。江湖上武功排名三十至五十,又是女人的,应该不多而且很好找吧?”
沈筑扒开一瓣橘子送到她嘴边:“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娆荼张口将橘子吃下,“那你告诉我你藏了什么东西。”
沈筑“嗯”了一声,“随我进屋。”
娆荼眼睛一亮,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同意了。忙和他一起进了屋,沈筑还特意关上了门。娆荼投到他怀里去掏那黑色帛书,沈筑拍掉她的手,“急什么?先给我束发。”
娆荼愣了一下,没回过味来。
沈筑将木梳塞在她手中,撩袍子坐在铜镜前。
娆荼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个笑脸,“沈大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愿吃亏。
“这叫交易。”
她拢了拢沈筑的头发,见那银丝之中夹杂些许的黑发,不禁心中一动,便不再多言,细致地给他梳头。将头发盘至于顶,正要用他惯用的玉簪挽住,却发现玉簪搁在枕边。
她好不容易攥住了头发,不忍放手,便对沈筑道:“你随我起来,簪子在枕头边,我拿不到。”
沈筑透过镜子看向她,“拿不到,就放了头发去拿。难不成我要被你揪着头发走?”
娆荼气闷,想了想,小不忍则乱查看帛书之大谋,她万般不情愿地放下了手中绾好的头发,去拿簪子。
沈筑眼中隐约有笑意。
娆荼将簪子抿在唇上,重新将沈筑的头发挽起来,一丝不乱地别上玉簪,对沈筑道:“满意不?”
沈筑对着镜子里看了看,“好像,有点歪?”
“沈筑……”
“怎么,你急什么?”
娆荼不依,伸手往他怀中一顿乱摸,沈筑一边躲一边道:“青天白日的,夫人注意点。有什么事咱们晚上再办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