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翊出声的瞬间,丞相陈烈已经笔锋停顿了片刻,执笔放在了一旁的砚台上,将玉石的镇纸压在上面,浅笑着转身,对着轩辕翊和盛明珠施礼。
“不晓得今日太后娘娘和摄政王会到此地,有失远迎啊!”
“丞相客气了,原本也没有打断大张旗鼓叨扰您静养。”
盛明珠言辞颇为坦然,垂下视线去看未曾画完的那幅画,荷塘浮草,唯独不见莲花盛放,笔法自然洒脱一派,却唯独多了些凄冷,视线落在砚台上的刚刚括干的毛笔,原来是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否则此时怕已经画出莲花来了。
于是情不自禁的赞赏了起来。
“太后娘娘的可还记得当初一幅‘祥云环绕,莲花生藤’让已故的舒太妃爱不释手吗?老臣的画可是难以匹敌啊!”
轩辕翊眼看着耄耋之年的丞相居然在盛明珠面前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情,不由觉得有趣起来,随意寻个借口,玩笑道:“既然如此,不妨太后娘娘将此画补全可好?”
面对丞相的期待,盛明珠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在记忆里,前世的她为了迎合轩辕炽,十年的夫妻情分,都用在琴棋书画上,虽然是无心插柳,却也终究是一件有益的事情。
譬如此时,能够挥手成画,在层次感渐进中,涤笔蘸墨,起落之间依然是落笔如神,好在是荷塘莲花,算得上是清丽脱俗最常见的静物画了。
待到最后落笔时,盛明珠是万万不会落款写上自己的名字。
“老臣一定好好珍藏此画!”丞相陈烈高兴之余,不由咳嗽起来,居然连带着身子也颤抖起来!
轩辕翊赶紧搀扶着他落座,将茶水递给丞相缓和一下。
在片刻之后,闻声赶来的人才惊讶于盛明珠和轩辕翊的到来。
“看来宸儿又错过了什么吗?”安杰郡王走近之后,扫了一眼书案上的那幅画,有继续说着,“硕大的丞相府,居然连贵客到来都不知晓,还真是该罚啊!”
这话里的意味,喜怒难辨,完全不属于安杰郡王平日的态度。
丞相兀自摇头,示意安杰郡王不可造次,“宸儿见到太后和摄政王怎可失了君臣之理呢?”
“哦?君臣之理?”安杰郡王挑了挑眼角,浅笑道:“既然要论君臣之理,何故到访时未曾命人通报呢?或许是摄政王还以为当下的关系还是当初师徒不成?”
盛明珠瞬间愣住,看向了对峙的师徒两人,在探究性的看向丞相的时候,那万恶耄耋老人显然眼底毫无波澜,似乎早已料到这个局面。
“又什么不满可以单独和我说。”轩辕翊伸手想要拉着安杰郡王移步离开,后者显然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提前转身。
只剩下盛明珠和丞相的凉亭中,安静的令人窒息。
“其实这一幕或许让太后娘娘觉得疑惑,还是老臣解释吧。”
原来之所以安杰郡王今日会在早朝后神色匆匆的赶回来,是因为受到亲卫军的消息,叶暖夜居然来到丞相府给耄耋之年的丞相施针治病,待到赶回来的时候,明显看到了有些好转的丞相气色恢复很多,这才收敛了怒意。
避开了丞相想要和叶暖夜单独聊聊,却被时宜打断,原来请来叶暖夜的人正是时宜。
“时宜这个姑娘论人品也是老臣看着长大的,也足够做老臣的长孙媳妇,”丞相笑着继续说着,“之所以今日宸儿会造次,还是源于最初的那件事情!”
“边关时诱发的命案吗?”盛明珠潜意识的脱口而出,却后知后觉的反问,“原来丞相也知晓此事?”
面前的老者点了点头,告诉了死者的身份有些特殊。
作为西北铁骑的精锐,是由陈家军的精锐先锋综合而成的部队,满打满算在边关轮番的战争中,成为了王牌,而和叶暖夜江湖朋友发生矛盾致死的人,却是当初在无人海岛偷袭宸儿中拼死相救的恩人。
“这么说倒是想起来了,当初郡王为此负伤,身边的亲卫军还死去了一人。”盛明珠回忆着时宜当时在信里复述的话,好像提到过这么一个人,而且时宜还说她见过这个救了安杰郡王一命的人。
如此想来倒是有些意料之外,若是扑普通的士兵至少不会剑拔弩张到这种程度,更何况这件事情轩辕翊始终知情,却为了顾全大局而和叶暖夜一样,选择了包庇。
或许这就是因为对苍生百姓的慈悲,不得不辜负一些人!
“老臣记得舒太妃日日月月,年年岁岁的礼佛,整日教导璟王,万佛鼻祖释迦牟尼抛妻弃子遁入空门,为的是成就万物苍生的慈悲,舍弃小爱成就大爱,或许宸儿还年轻,未曾体会其中的深意,还请太后娘娘多多劝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