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她是她(1 / 2)

送走了曙草组织现任的两位领导者,童柏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仔细打量过镜中的自己,确定没有任何的不当之处,他又调整了一下领带的位置,才打开漱洗室的门。

斜对面就是会客室。

他穿过了明亮的走廊,推开会客室的门。宽阔的房间内摆着一张足以容纳二叁十人的大方桌,占据了整个房间的近一半;在大方桌内,更深处的地方,菱形的方砖贴满了墙面和天顶,与悬挂的吊灯构出一种虚幻感。一男一女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靠得很近,面前的茶几上摆着水果和茶盏,还有些杂志和零嘴。

男人伸手拿起桌上的摆件,笑着对女人说了什么。女人点点头,不咸不淡地附和了两声,拿起桌上的杂志,随手翻了翻。

准确的说这并不是一个房间,在两种不同颜色的墙砖间,本该有一个单面的玻璃。摆着方桌的这边,的确是会客用的;铺着菱形墙砖的那边却不是。

“小柏。”

韩素澜放下手中的杂志,正看见朝她走来的童柏。她笑着向他挥了挥手,童柏情不自禁地回以笑容。

他坐到侧边的沙发上,靠着韩素澜的那一边。暴露在外的白皙皮肤看得他眼热,却只能按捺下心中的躁动。他的目光扫过肖子晔,没忍住还是变了脸色,那肆无忌惮的手硌得他眼疼,却没办法命令他把手松开。

他现在什么都不是。

他按捺住心中那些黑暗的想法,隐晦地看了肖子晔一眼:“我和小澜姐有话要说,麻烦肖先生回避一下。”

肖子晔笑了笑,根本没将他瞳孔中蕴藏的威胁嫌恶放在眼里。他更握紧了韩素澜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是么?正巧,我也有事想问问你。”

“那可以之后再说。”

“我们说的都是一件事,又何必分成两次讲。”

童柏皱起眉,正要开口,韩素澜却先一步出了声。她把自己的手从肖子晔的手里抽出来,端正了脸色,平静地说道:“行了。肖子晔,你先出去。”

“你确定要我出去?”肖子晔把她的手又抓回来,放在掌心揉捏,“童杉的事,他知道的不一定有我多。”

他笑着看向童柏,与他突变的脸色相比,他唇边那万年不变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可恶:“你怎么不先来问问我呢?有些地方,曙草进不去,可不代表我进不去哦?”

曙草?

韩素澜的耳朵敏锐地抓到这两个字,她诧异地抬起头:“小柏,你怎么会和那种组织有联系?”她的神色紧张起来,“你不知道你……万一他们传出去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曙草。她听说过这个组织,在杜嘉麟的床头文件里,长期有这个组织的相关消息。他处理事务时不会瞒着她,所以她很清楚,那是所有由杂血构成的组织里,活跃度和影响力都最高的一个。它的历史很久远,也做了不少实事,为杂血争取到了不少权力,甚至在数百年前的那次世界大战里,都有它的影子。

“我知道,”童柏慌张地看了肖子晔一眼,“我没太……我就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些便利,我哥他……有些事我不好办……”

他不方便大张旗鼓地去找童杉。他的仇家众多,一旦让那些人知道,他的哥哥流落在外,哪怕童杉所处的环境还算安全,也会落入危险的境地。所以童杉、韩素澜,这两个人和他的关系一直是保密的,只有最信任的属下,才知道他们的存在。

韩素澜没有错过他看向肖子晔的那一眼。

她震惊地挣开肖子晔的手:“是你把小柏推荐给曙草的?你这不是把他往虎口里推!”

“别一提到曙草,你就这么慌张。那个组织的实力还是不错的,刚政变时他一个人撑不住,我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帮他,让曙草给他提供援助,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正好他们想把自己的人安插进组织,又愁找不到门路,两边都能获益,不是挺好?”

肖子晔第二次把她的手抓回来。

“杂血为卑为奴几千年,内心的不满积蓄已久,总有一天要发泄出来。百年前的那一次大战,只能说姑且平息了杂血的怨气,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大战后杂血的地位飞速提升,总有一日要与纯血真正的平起平坐,组织的出现只是螳臂当车,压不住多久。”

韩素澜忽然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她看向童柏。

青年的神色渐渐严肃,他看起来毫不意外,甚至还附和地轻轻点了点头。

“曙草这一任的领导者,一个胆大心细,敢想敢做敢拼;一个老谋深算,兼具远见卓识,两人互补,颠覆了现在的政局也不是不可能。但话又说回来,谁不想在史书上留下自己的一笔……”肖子晔笑吟吟地看向她,“危险与机遇并存,不是吗?暴露了又怎么样,了不起换个血,只要你本事够大,他们也不敢真对你怎么样;要是成功了,那岂不是更好,后代的历史书上,你就是划时代的功臣。”

“对啊,所以我——”

童柏越听越激动,猛地站起身,正要开口附和,对上韩素澜望过来的视线,他忽然哑了声,瑟缩着坐回去。

“我这不是……还没答应他们嘛。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等把哥救出来,我……我也不是不能去换血……”

韩素澜轻声叹了口气。

她不是不理解童柏的想法,可革命,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她虽然没有见识过组织的实力,可几千年的历史,留下来的庞然大物,岂是轻易便可撼动。跟在杜嘉麟身边越久,她对组织的畏惧之心越盛,手腕上至今仍未取出的芯片也时刻提醒着她,不要惹怒组织,不要与统治者作对。

更何况……作为中间人的肖子晔,也是一个纯血。

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弃作为纯血的特权?他可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他剿灭逆党还来不及——说起来,肖家和已经改姓童的卢家,都是厂卫一般,为了拱卫纯血特权才设立的角色吧?

“你还不了解我么?以我的能力,不论是不是换天,都动摇不了我的地位。我想要的东西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温热的唇瓣覆上她的耳朵,脑海里的想法被人一眼看穿,韩素澜只觉得毛骨悚然。她抬手就要推开面前的男人,却被缠上来的他禁锢住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对你来讲,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吧?你的那几个仰慕者,哪个不是手握大权?随便哪个人都能护住你,大不了换血。如果成了事,你想要的东西可就有了,谁也不能伤害你,谁也不能强迫你。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现在机会都摆在你面前了,只要你愿意,我和尤天君都会帮你……”

犹如伊甸园里,盘绕在亚当夏娃身边,嘶嘶作响的黑蛇。

他描绘出的美好蓝图太让人心动,韩素澜甚至都被他带了进去,她几乎快要点头赞同他的观点,可她也深知面前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无利不起早,他绝不会做对自己无益的事。

诚然,以他的能力,换天之后他一样能过得很好。

可换天前他过的难道就不好吗?难道在纯血当政的时代,他有过被忽视、被打压的经历?

没有。

不但没有,他过得比谁都好。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支持杂血呢?他不像童柏藏着杂血的身份,也不是离经叛道的性格。他是正统的纯血,十年如一日地享受着地位、特权带来的荣耀,在组织的庇护下,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别人露出毒牙,随意地摧毁别人的生命,享受别人凄惨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