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鬼民呼喝很快散去了,自有鬼兵校尉上前,为他们发放兵刃、编入后队备军,这些事情无需大王操心,笑面小鬼与苏景重返城楼。只是这一去再一回之后,小鬼明显躁动了许多,有些沉不住气的样子,终于提起了援兵的事情:“能不能催一催援兵,请他们早些到。”
城中鬼民情愿,于笑面小鬼来说,事情都不会有丝毫变化,他本就不会投降,这里是他最后的一点希望、一点指望,他一定会与这城池共存亡。
可小鬼的决定不变、行动未改,心境却是两重天地了。
之前,他真不怕输也不怕死:本已一败涂地了,后来白捡了个机会东山再起,输了死了,全当苏景没来幽冥便是;
现在,他是真的想能赢......这城是他们的性命,本王更是他们的福气。
苏景摇摇头,回答小鬼:“没得催,催也没用。”
笑面小鬼再问:“拖延时间,怎生才能想个法子。”
“我倒是有个法子,且已经用上、已经开始拖延了,”苏景笑得有些古怪:“不过未必好使。”
“什么法子?”笑面小鬼不解。
苏景伸手指了指城外、悬空漂浮的五根香;又指了指城楼内,滑头鬼王这边在听过联军条件、时限后自己点燃起来、用以计时的长香。
城楼内的香,只剩小半;城外那五根香,却只烧了小半。
外面悬着五根香,不过是联军对瓶中城的威慑,城内外都另有计较时间的办法,谁都不用去真正看那五根香,示意谁都没发觉它们被动了手脚。笑面小鬼也未留意,直到苏景指点。
自己的香快,敌人的香慢?小鬼稍一琢磨便告恍然,愕然:“你的手段?”
“金乌正法,光热始祖,我乃金乌弟子,控它几根香的火头,举手之劳。”苏景回答得煞有介事。
“你这...这也有脸说是‘拖延办法’么?”小鬼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骂,连该说点什么都不晓得了。
人家的营中、阵中不知点了多少香来计较、等待,就算苏景把敌人千万长香燃烧都纳入掌控,敌人还有漏刻、有圭、有晷、有水钟有沙漏,更有能够精确计较时间的鬼术、法器......瞪了苏景片刻,小鬼却笑了起来。他算是真正见识了小九爷‘大仗只当儿戏,六百里联营摆成家家酒’的本事。
差不多同个时候,外面的鬼法传音再度响起:“城中哪位高人施法,控了五根香,是觉得我大军穷得只剩这五根香计较时间,还是把生死事情当做儿戏?若是前者,让阁下失望;若为后者,我等必定成全!”
人家也发现了香着的慢,三尸没心没肺笑成一团,苏景也全没有点高人风度,眉花眼笑的那副样子,明明就是个顽皮后生。他那小把戏,与其说是拖延时间,倒不如说是自己哄着自己开心。
他们自顾笑,全不理会外面喝问。
鬼法传音语气冰冷:“十时逝其七八,小九爷须得快些奉劝马家小鬼了。”
这次苏景应了声:“还在劝,莫着急。”说完稍顿,又问:“外面那五根香不做准了?没用了的话送给我吧,我有个事也需计较时间,它们烧得慢,对我正好。”
“小九王喜欢尽可拿去。”
苏景高高兴兴,伸手一招,将外面一个香纳入手中捏着。
一根就够了,另外四根不要。
鬼声又做最后劝说:“马家小鬼不识抬举,小九王就何必再置身险地,现在走,刚刚好。”
苏景不回答,闭上双目开始静心养神。对方得不到回应,也再没半字传来......
不久,城外振起的压迫鼓声突兀停止,时辰已到!
援兵未至、再没时间。
苏景猛地张开眼睛:“三尸留在城中听马王爷调遣。”
苏景说什么就是什么,三尸应是。苏景则把双翅一展,一个人向外飞去。
“作甚去?”趁苏景离开前,小鬼及时讯问。
“东土汉家有句话,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有攻,你做守,我去还。”苏景的声音朗朗,疾飞而去。笑面小鬼哈的一声笑:“好!替我也还上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