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剑庐内,三名长老共掌阵盘,盘面如镜,镜内山河形状如实,并有一颗颗黑点密布其中;此刻,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颗黑点释放明毫,如昙花一现。
昙花一现,那颗黑点释放出最最璀璨的光华流彩,随后很快没了踪影。
一颗黑点一座坛,一坛百名剑修,齐力抗争但无用场,就这样被人轻抹淡写抹去。
一颗过后是另一个颗,又一颗......没有大灰、小雅拖累,飞殿下在妖灵大陆来回纵横,速度比闪电更快。四处清除那些聚力法坛。过程中,他偶尔会回到、或者路经剑庐附近,便用轻飘飘透着怜惜的声音宣告自己要去向何方。
这是压力,也是羞辱,以飞殿下如今的境界,本不应该在后辈面前炫耀,然而他这么做了,做的那般理所当然,完全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这很可怕,燕尾族的强者们很快领悟到这种可怕有多可怕,脸色很是难看。
才不过一炷香功夫,镜内代表分坛的黑点减少七处,意味着已有七百精修成为剑下亡魂;面对这种灭族劫难的时候,作为燕尾一族最强的那批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死气沉沉地等。
“怎么办?”
每个人都在问、亦或自问,霞公主脸上结出冰霜,握剑的手与身体微微颤抖,这边大灰无奈叹息,想说点什么可又实在说不出来,干脆去照顾小雅。
小雅在哭,又在哭,只能哭。
“不能如此啊!”
作为外人,修为浅薄,小雅并不明白当前究竟怎么个情形,但她能够读懂燕尾族人脸上的沉痛,还有那位英姿飒爽的公主的愤怒。
“不能这样啊!”
白发苍苍的大长老跪倒在霞公主身前,神情带有几分绝望:“子午剑阵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剑庐也保不住,燕尾族真的会亡啊公主!”
以阵法集十万人之力于一击,相当于大家合伙挥舞一把宽大而锋利的刀,参与的人越多威力越大。类似情况在星域大战中出现过,剑宗三千剑修驱使千丈大剑,差点将狂灵地劈成两半,燕尾族的法子与之类似,只是依赖的剑阵与剑庐,能够驱使的人数更多,距离更远,若能实现正面交锋,斩杀真灵也非难事。
然而剑庐不是巨剑,分坛力量能够汇聚到这里没错,但不能反过来;以飞殿下的能力,斩杀百多名修士轻而易举,他不像庞大的狂灵地那么显眼,无法锁死。
瞄不准,再强大的力量也是白费,理论上可行的计划实施起来变了样,群力挥刀,笨重难免,飞殿下只要小心些,剑阵便是一堆废材,徒劳无功。
“燕尾族会不会亡,看的不是有多少人活着,而是敢不敢提剑问仙,至于剑庐,它从来不需要人守护。”
相比大长老沉痛,另一名长老声音怨毒,疑惑难解:“但我不明白,他怎么找到那些法坛。”
霞公主回答道:“剑庐与分坛之间有联系,识破这种联系,便能逆流往上。”
“这不可能!法坛之间的联系无形无质,如何察觉,还能逆流?”
“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不等于别人也不行,说白了还是境界不够。要解决此事很简单,切断大阵,只以我们的力量与之战斗。”
“公主说的对,朕就是拿境界碾压尔等。”恰好飞殿下再度经过,随口报出一个令人心慌的数字。
“一百零八核心朕,只要毁了它们、朕以为用不着全部,这个阵法不攻自破;公主放心,朕不会等到那个时候才出手。”
“你敢攻阵?”
“有何不敢?”
飞殿下哈哈一笑,人已远走不知多远的远方:“只要剑阵出现不稳迹象,朕便前来亲自领教剑尊遗风。”
听了这番话,霞公主回头与诸位长老们交换目光,纯以眼神做交流。
“......等不等?”
“......等吧。”问的艰难,答的犹豫。
“赌不赌?”
“赌!”这次没有丝毫迟疑,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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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很慢,每息都像一年那么长;人死的很快,从零开始、飞速朝万字靠拢。
十七,十八......三十七,三十八......六十七,七十二......
每减少一座法坛,剑庐周围、长老们脸上便会抽搐几次,脸色从铁青变成苍白,由苍白便到血红,再恢复平静如死人面孔,一片漠然。
数十座法坛一一被毁,成千上万人被杀,代表燕尾族根基被挖到松动,遗患无穷。到这个时候,仇恨变成无聊字眼,人人心里都明白,飞殿下与燕尾族之间只剩唯一可能,不死不休。
死也不休。
中央,剑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亮起来,似乎还在摇晃,内里由三老围绕的阵盘也在发光,每一处分坛被击破,阵盘内黑点都会释放出一道强烈明毫,好像被保留下来一样,渐渐把整个剑庐点亮。他们周围,来自咔吧的几名黑袍祭在神婆的指挥下开始诵念,呢喃声声似从地底发出的声音,意义不明。
再向外,霞公主等人严阵以待,目光中积累的杀意厚如渊海,到这个时候,实话说他们不赌也要赌了,此刻放弃,前面丧身的那些人等于白死,一点作用都没有。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呢?”
远远望着一切,小雅从悲伤到无奈,由无奈到麻木,渐渐察觉到有些事情不对,向大灰请教。
“分坛被摧毁那么多,照理说剑阵威力直线降低,很难对他构成威胁,公主他们不肯走、不肯撤、甚至连阵法都不肯解除,是否说明它们还有底牌,或者剑阵别有门道?”
“这是肯定的了。”
“能成功吗?”
“悬。”大灰显得意兴阑珊,说道:“你都能想到,齐飞不可能想不到,我若是他,就这么慢慢耗着、直到把分坛剿灭干净。”
“可是他说过不会那样做。”
“我还说过决不投降,结果还不是识时务为俊杰。”
“你......”能把屈膝投靠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小雅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这一路行来,她对大灰与十三郎的关系有所了解,深深鄙视这头不知廉耻的驴。
转念又一想,似乎也怪不到大灰头上,面对绝无机会击败的对手,蛮打猛冲枉送性命,能有什么意义?
“你故意的对不对?在等待机会......”
“等什么机会?”飞殿下不知何时回到身边,身上少许煞气外溢,笑吟吟说道:“等到局势僵持,给朕致命一击?”
“哪有!”大灰信誓旦旦说道:“纵有此心,也找不到那样的机会。”
“没错,朕不会给你那种机会。”
几句交谈,核心分坛又有几座被摧毁,剑庐之上华光愈甚,肉眼清晰可见。
“险些上当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