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铃般的声音似响在耳边,长枪迎面撞上一堵墙......小不点竖起来的墙。
然后......没有什么然后。
凛冽长枪气势凶猛,呼呼破空一头撞上薄薄的那面墙,就像沙土做的野兽想撞开一座城池,溃散千万份。
有夜莲严厉警告在先,小不点没敢直接朝袁朝年下杀手,以免引来天魔诅咒。此时她要做的事情,仅仅只是抵挡袁朝年的攻击——且是被天魔阻挡、诅咒发作之后的非全力攻击。
哪有半点悬念。
“不!”
凄厉嘶吼透出浓浓绝望,袁朝年双手如轮朝胸膛急点千百次,强行压制天魔离体后改换方向,斜掠、疾飞、掉头、升空......四面八方,迎头都是墙。
“小心,这面有墙。”
“笨蛋,那面才是空挡!”
“蠢货,你又弄错啦!”
“白痴......”
这样的工作,对小不点而言不要太轻松,一边施法,其身形从空中显露出来,精致小脸满满笑意,目光却一刻比一刻更冷。
余光可见,夜莲弹指的动作渐渐缓慢,脸色随之变得苍白,身形也开始颤抖。袁朝年的身体上,九颗魔头越发狂躁,猛扑急纵每每想要离开,却又总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按压,不得脱身。
没有阵法,没有准备,没有祭品,万世之花独奏整个世界,压力可想而知。若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顶多事后留下伤患、或者大病一场。真正让小不点担忧的是,假如夜莲成功召唤,九狱天魔真的上了夜莲的身,后果会怎样?
变成另一个袁朝年?另一个十子,或者成为九子?
那怎么行!
闭关之前,十三郎对小不点一番叮嘱,让她留意夜莲这边有没有麻烦;其本意的不是防范袁朝年,而是来自仙灵殿的压力。小不点不这么看,也区分不了其中分别,在她眼里,爹爹的话就是守护,就是不让这唯一的“阿姨”不出问题。
如今这样,到底该怎么搞?
“还是得杀了他。”
嘴上叫着,脸上笑着,小不点留意观察着夜莲、与袁朝年身上的那九颗头,神情渐渐凝重。
“妖女,给我闭嘴!”
场内突爆嘶吼,袁朝年不再与小不点怄气,跌身坐倒反望着夜莲,神情有些哀伤。
“为什么?”
夜莲没有回应这句话。
“我是你的兄长,嫡亲血脉。”
“天魔上身之后抛弃宿主,我不止会死,还会沦落成为其意志中一缕帮凶。”
“你是我的亲妹妹,同族血脉,难道会不清楚这些?”
悲郁之色越发浓郁,袁朝年放弃抵抗,幽幽说道:“你怎么能忍心?”
夜莲神情淡漠依旧,唇边不知何时出现一抹嫣红,其双手弹指生涩渐重,似已无法支撑。
袁朝年留意到这一幕,神情忽又生出得意。
“不行的。”
觉得这句话不够分量,袁朝年再喷一口血,哭喊般的声音大喊道:“贱人,你赢不了我,你......”
夜莲仍然平静,默默思索,稍稍犹豫,之后......
万世之花摆动腰肢,扭动身形,开始起舞。
没说完的话、连同鲜血一起留在喉咙里,袁朝年表情骤然僵硬,目光顿时变得痴了。
夜莲会舞?
当然。只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连其师尊童姥都包括在内。
衣袖轻摆,纱裙飘动,无双丽色半演半露,神圣之意越发不可亵渎。
恍惚中,夜莲的身体上似乎出现另一条身影,妖媚眼波似水流动,一颦一笑,演绎无双春色。
不仅舞,还有唱!耳边似有歌声响起,轻柔曼妙,呢喃如泣,如请求像倾诉,又似呻吟沙哑梦寐,绕耳不绝。
美到极致,魅到极致;庄严中透出无边诱惑,神圣中更有情意朦胧。
仙乐相伴,天女起舞,共同演绎人之曼妙,试问千万众生,谁能相受?
“吼!”九魔不能忍,咆哮中掐断最后一丝牵连,肆虐腾空。
“啊!”袁朝年痴痴地叫着,凄厉中仍透出浓浓眷念。
“杀!”小不点目光陡然凌厉,小小身体踩入虚空。
“定!”一声断喝响在远方,焦灼急迫,愤怒匆忙,比其身影更先抵达。
唯一人犹自平静。
“我想知道一件事。”
歌声里,舞动间,万世之花身影再度清晰,目光纯净,衬托唇角的花儿越发艳丽。
“你那位无所不能的老师,有没有算到这一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