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麻烦干什么?我来问。”男人走了过来,不耐烦的问,“小孩,你怎么来的?这里为什么没有其他人?”
面对着男人的提问,小男孩居然止住了哭声。
他一直低着头,脸埋在自己小小的双手之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我和哥哥姐姐被一起抓了过来,我们被关在这里了。”
“果然是天易楼那帮人抓的。”女人听了之后有些生气,她也不再考虑其他的,伸手把那个孩子抱了起来,然后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拍一边说:“我们现在就去找江队长去吧,这群天易楼的人果然都是一帮畜生。”
……蹲墙角的华荣月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跟这个女人有着一石之隔的她一边躲着,一边听着自己脑袋里那个越来越猖狂的笑声,心说这个声音是只有她一个人听的见吗?
应该是,但这个声音应该是有什么人通过传音传到她的耳朵里的,这样看来,这里至少是有两个孩子吗?
一个负责蹲在那里哭,另一个负责用传音在她的耳朵里笑?
可现在有个灵魂问题是——
无论华荣月怎么感受,方圆十米内,好像都只有这个小男孩一个人啊。
华荣月觉得对方对自己的兴趣好像有些大的过分,就如同那一男一女就绝对没听见这个夸张的笑声。
她往常都知道传音是用来传递消息的,头一次看见有人拿这个来当精神污染的。
华荣月觉得自己的感知应该不会差到这个地步,所以现在的真实状况就是这个小男孩一边在那里低着头哭,一边在耳朵里传音跟她疯狂的笑?
那这孩子八成不是走火入魔……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吧?
那个孩子还在那里低着头哭,即使被女人抱起来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就拿小手不停的擦着自己的眼泪,女人见了有些心疼,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跟你一起来的哥哥和姐姐呢?他们都去哪了?”
“哥哥姐姐们都是坏人。”小男孩低着头道,“他们抢我的东西吃,还欺负我,现在还天天的骂我。”
“骂你?”女人有些奇怪,她觉得这群孩子本是一起被天易楼抓进来的,怎么说彼此之间也应该有些默契感,怎么还会骂这个小男孩呢?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女人就问,“他们怎么骂的你?他们现在人呢?”
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应该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小孩子,如果这次能多救出去也好,女人的想法十分的简单。
“姐姐骂我把她的脸给弄花了,哥哥骂我把他的眼睛弄瞎了。”小男孩的声音听起来很单纯,除了哭腔外,还带着一丝童言无忌的感觉。
然而在他说完这话后,整个气氛忽然就一滞。
小男孩的话让女人和男人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句话的每个字他们都认识,但为什么拼凑在一起就完全搞不明白了?
“他们天天都在骂我,我不想听,想抓他们出来,所以他们就藏起来骂我。”小男孩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苦,还带着一丝茫然,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一只手指向了自己的脑袋,“他们现在藏在这里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把他们弄出来。”
小男孩抬头那一瞬间,映入女人和男人眼中的,是满天的红。
那红色映照在他的眼睛里,就像两颗再鲜艳不过的宝石这两颗宝石里面藏着一种天真的感觉。
那种天真配上这种鲜艳的红,就像是最纯粹的恶意。
“哥哥姐姐。”小男孩“说”道,“你们能帮我把他们弄出来吗?”
男人和女人没有出声。
那满天的红色就像是一片能够溺死人的血池一样将他们牢牢的控制住,使他们无法挣脱。
实际上在他们刚刚看见那孩子的眼睛时,就已经一动都动不了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全身上下的感知都已经被抽走了一样。他们清楚的知道身边正在发生什么,身体也因为恐惧而做出一系列的反应,但他们却做不出任何的动作,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再仔细想想,那似乎又并不是一种束缚,而是身体自然而然做出来的一种反应。
这种反应就是食草动物遇上比自己更强的捕食者后被吓傻的感觉,一种对于挣脱的无力感。
他们的身体渐渐的瘫。软,慢慢的顺着石壁滑落到了地上,整个过程都无声无息,就像是一部无声的哑剧。
直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刚刚这个小男孩似乎是并没有开口说话的。他一直都是低着头,嘴似乎是一张一合,但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包括他们刚刚听见的那个一直没有停止过的哭声,都是在没有张嘴的情况下完成的。
怪不得……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都没有人发现这个小男孩,因为他确实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他们没有凑过来,估计也不会听见这个声音,因为这个声音就是在他们的耳朵边直接响起来的。
现在这片空地之上依旧是一片死寂,可是在男人和女人的耳朵里却格外的热闹,就如同是个跑满了小孩子的院子。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一个刺耳的小女孩的声音在他们的耳朵边响了起来,“他们就是你找来陪我们玩的吗?”
“还不够!”这回响起来的又是一个男孩的声音,这个男孩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像是没有睡醒一样,“这是两个大人,我不喜欢大人来陪我们玩,我不喜欢他们!”
各种各样嘈杂的孩子的声音在小男孩的身上此起彼伏,此时此刻男人和女人才发现刚刚这个小男孩为什么一直低着头不抬起来了。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变的,各种愤怒,开心,沮丧,悲伤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可以无缝切换,有时候切换的速度甚至他们的眼睛都跟不上。
“没事。”他们又听见了一个刚刚听见过的声音,那应该是小男孩的本音,“我把哥哥和姐姐也送过去,这样他们就能帮我把你们抓出来了,你们就不会这么吵了……”
男人和女人已经被面前的这个景象吓破了胆,他们倒在那里,就像是两个任人宰割的牲畜一样,看着男孩把旁边看似废弃的工具一件件拿了起来,然后站在那里开始比划。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脑子里除了恐惧外几乎剩不下任何东西,明明队长就在几百米外的地方,明明他们有着七个人,但此时此刻他们却躺在这里任人宰割,恐怕不久后他们会变成两个完全没有生机的尸体。
这是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