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担心我会借这个机会害死你师父？”玉婵突然问道：“我名声没有他大，医术也不如他高，你大可放心，我没有打这个主意。”
突然一下子跳转到阴谋论，陶梦还真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
“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了，实话跟你说了吧！”陶梦的视线往躺着的顾人轩身上扫去，一下就变得柔和了起来，“我和我师父……很快就要成亲了！”
“嗯？”反应不过来的变成了玉婵。
嗯个球啊你能不能干脆些点个头啊！药都要凉了好吧！陶梦在心里咆哮着，面上却一派深情，“没错，我和我师父，就是那种关系……师父说了，等回了我们自己的家就拜堂成亲，所以，这样的时候，我怎么能不顾他的安危？不论如何，这药我都要先试过才放心！”
待她收回那深情款款的模样，玉婵的脸又恢复了木板状，“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不讨厌。”
陶梦正笑的乐呵，却听玉婵的下一句是，“你只是有点可恨。”
她抬起头，死水一样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强烈的情绪，那黑眸中燃起了丛丛怒火。
“是啊，为爱的人试药多伟大啊！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吧？是不是还要说一句可以为了他去死？”玉婵的语气也不淡定了，“你有没有为躺在那里的人考虑过？他真的想你用自己的生命去犯险吗？若是他睁开了眼，你却试药把自己试没命了，你觉得对他公平吗？”
“你们这些有爱就可以抛弃一切的人，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自私鬼。”玉婵气地连说话都有点抖。
陶梦被她吓到了，不明白为什么简单的一件事也能惹来她这样大的反应。
只是，药真的要凉了，再拖下去，她师父要是没命了，暴走咆哮的人就该是她了。
陶梦深吸一口气，“玉婵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不过有一句话你没有说错，我确实很自私。”
“我喜欢我的师父，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他的安危面前，其他的事情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试药会不会试到没命我不知道，会不会我师父醒了我却醒不过来我也不知道，但是为了他的安危，能做的事情不管有没有危险，我都会去做。”
“等有一天你喜欢上别人了你就会明白，人都是自私的，自私到眼里只能看到最在乎的那一个人，其他的……都要往后靠。”
是啦是啦就是不爱会死的人啊姑娘你满意了吗！——嘴里说着那样感人的话，陶梦的心里却在对着玉婵咆哮。
她脸上的笑容又更柔和了些，“药快凉了，这药我还是得试，有冒犯的地方，还请玉婵姑娘多担待。”
说完，陶梦也不等玉婵回答，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
＊＊＊
顾人轩醒过来的时候，床边没有一个人。他撑着床坐起来，没多久便听到开门的声音。
“你去哪……”原以为来人是陶梦，顾人轩一抬头，却见那人有些眼生，话才说到一半就止了住。
进来的人是玉婵，她把药放在桌上，站在桌边淡淡地看着顾人轩，“医仙既然醒了，就把这药喝了吧，过会我也好告辞。”
“是……玉婵姑娘？”顾人轩微拧眉，略想了想便猜到了她的身份，虽然他并没有见过她，但是会被请来给他解毒，当今出名的女大夫里，也就只有玉婵一个人了。他停了停又问，“我徒弟呢？”
玉婵转头看向他，盯了他好半晌才道：“昏迷了，在隔壁间休息。”
顾人轩大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医仙还是莫乱动。”玉婵出声制止，“她没什么事，这是正常现象，你服了以后也只是睡的久些才醒过来，于身体并无大碍。”
“她……试药了？”顾人轩一愣，很快便想明白了缘由。玉婵既然会这样说，那陶梦肯定是喝了他的药，才会昏睡过去。
“顾医仙，有几句话，我想对你说。”玉婵一面整着药箱一面对他道：“初见你徒弟的时候，我对你的眼光很是不解。”
“这王府里的下人说，她跟在你身边，医术却连半吊子郎中都不如，说实话，你医术那么高明，神医池又是所有从医之人向往的地方，收那么个徒弟，实在是不应该。”
“后来，她非闹着要给你试药，我这人有几个怪癖，不喜欢人试药就是其中之一。”玉婵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本就不太喜欢她，她提出要试药以后，更是怎么瞧她怎么不舒服。”
顾人轩听她这样说陶梦，当下便有些不高兴，只不过他还没开口，玉婵又继续道：“我也和她争执了一番，最后我还是没拦她。”
“一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开的方子没问题，医仙不用那样看着我，我是知道不会出问题，才没拦她的。”
“二嘛……有这么个徒弟，不得不说，顾医仙你的运气还不错。”
顾人轩一愣，玉婵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背上药箱转身就朝门外走。
走到门边的时候，她又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有些低沉，“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能够自私到只看着喜欢的人，也是另一种伟大。”
“不过……试药这种事我还是不赞同，万一她真的把命试没了，估计这个时候，你醒了也该肝胆俱裂了。”
“哦对了……你徒弟真的很蠢。”
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坐在床上的顾人轩却一直回不了神。
这个玉婵，简直比他还要奇怪……
而后，他连药都没吃，就直接去了陶梦在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人脸色比平时白了一点，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顾人轩在她床边坐下，虽然知道她这时候并不会回答自己，却还是极小声地开口，“傻丫头，师父已经醒了，你也快点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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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动了动嘴唇，迷蒙间似乎在说着什么，顾人轩连忙低下头，附耳过去，想要听清她说的话。
她会说什么？会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呢喃他的名字？还是会哀切又饱含深情地喊一声师父？
顾人轩突然有点紧张，又有点说不清的小期待。
“……蹄……”陶梦的嘴唇动了动，两个音节从她的喉咙钻进了顾人轩的耳朵，“……猪……蹄……”
顾人轩一愣，心里那些细腻的感情全都没了踪影，他愤然站起身，一边摇头一边快步离开了她的房间。
“这个饭桶！”